主仆三人一路向清危峰走去,卻碰上了個華衣姑娘帶著一眾家仆從山道上下來。她見了紅骨有些疑惑,一直盯著紅骨看,眼神是直接並且帶著試探意味的,但她長得美麗大方,小臉宜喜宜嗔,這樣一個無禮的舉動卻被她做出嬌蠻活潑的味道來。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她還一直皺著眉,紅骨麵無表情,看都沒看她一眼,安靜的走過。
“站住!”華衣姑娘忽然開口,聲音也是悅耳宜人的,紅骨充耳不聞,繼續走,華衣姑娘氣結,掉頭小跑過去攔住她的路,問她,“我是不是見過你?”
紅骨冷靜的看著她,沒說話,浮冰倒是滿臉不悅,開口,“哪家的小姐這麼不懂禮貌,擋著我們郡主的路?”
“郡主?”華衣姑娘輕笑,顯然不信,“笑話,整個雍都的郡主我全都認識,你家這位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凝霜接話道,“我們郡主是鎮南王府的蘭亭郡主,小姐是誰?如此無禮?”
“鎮南王府?”華衣姑娘皺起眉頭,想好久也想不起有這號人,秀眉一蹙,道,“鎮南王府的人我都很熟,隻知道他們有個世子在府裏,至於郡主麼,十幾年前就去涼城了,你們莫要唬我。”她看著紅骨,又問,“我是不是見過你?”
紅骨仍是不說話。華衣姑娘哪裏受過這樣的無視,一下子怒從心來,伸出纖纖食指一指紅骨,“本小姐在跟你說話呢,你是啞巴嗎?”
紅骨看她一眼,伸出左手食指輕輕一推她的手,輕飄飄從她旁邊走過了。
就是這種感覺!華衣姑娘看著她的背影,終於想起她是誰來!“站住!你這個搶了我扇墜的女人!我賬還沒跟你好好算呢。”
紅骨當然不會真的站住,連步伐都未慢下,華衣姑娘想起上次的“委屈”,新仇舊恨一起算,指揮一眾下人,“來人,給我攔住她們。”眾隨從得令迅速圍住紅骨三人,凝霜浮冰將寶劍從劍鞘裏抽出,在日光下映著肅殺冷峻的麵容,比冰冷的寶劍還要剛勁。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聲音輕飄飄傳來,“宛瑤,不得對郡主無禮。”
一個頎長俊秀的挺拔男子走近,赫然是淮王宋景遇。那個被稱作宛瑤的少女一見他就迎上去,嬌笑道,“淮王叔,你怎麼過來了?”
宋景遇沒有回答她,溫和的看著紅骨,眼睛是繾綣溫柔的風,吹皺一池碧波,問她,“你怎麼到這山上來了?”
紅骨嘴角一扯,總不能告訴他因為想殺你啊,“隨便轉轉。”本就是搪塞之言,語氣自然算不上多溫和。蕭宛瑤聽罷,更是不甘心,指著紅骨氣憤道,“郡主又怎樣,就可以奪人所愛,現下又對親王無禮嗎?”
她長的本就嬌俏可人,薄怒也帶著討喜,紅骨看著她,不想與這樣喜形於色心思簡單的姑娘多做糾纏,卻也不生氣,淡淡的說,“山那邊當有美景,你可願同去?”
蕭宛瑤輕哧,“誰要與你為伍。”
“那我先告辭了。”紅骨留下話,帶著凝霜浮冰走了,再也不看宋景遇一眼。
等她們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見了,蕭宛瑤才回過神來,問宋景遇,“淮王叔,她真的是鎮南王府的郡主嗎,我怎麼沒見過,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自然沒見過。”宋景遇說的話模棱兩可,目光深邃,唇角微勾,笑了。
清危峰是青夷山上最孤峻的險峰,最高處已經融入霧海翻騰的雲裏,望而不見,最低處不過與平地交接,卻上山無路,紅骨有些懷疑自家師兄的選擇,“師兄在這山上?”
凝霜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卻是肯定道,“小雪傳來的信息是這麼說的。”
紅骨點點頭,“那上吧。”說完一個水雲遊提足而上。清危峰雖然險峻,但並不是無處落腳,三人起落之間身影輕捷,借助草木石塊拾級而上倒也不難。
上山已逾千丈高,仍不見人影,山勢卻更加複雜,古樹參天難見日光,走在地麵也是坎坷不平,紅骨停了腳步,觀察四周山勢,有種誤入深山老林的感覺,但雪翠鳥一脈一直是清絕殿的傳信使者,小雪更是由師兄親自養大,不可能會出岔子。就當前山勢而言,蒼凜也不可能會選在這裏等她,而凝霜浮冰雖與她不甚親厚,但能被翩翩信任才被派到她身邊的人,她自然也不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