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百六十四章 真相(2 / 3)

冷淩逸的苦苦哀求,卻沒能讓冷淩澈的表情有些許的變化,他隻冷淡的啟唇道:“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玄宮兩人上前一左一右的壓著錦夫人的手臂,錦夫人悲切的望著冷淩澈,再一次哀求道:“世子!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過,也絕不會做對您不利的事情……”

冷淩澈卻是不為所動,隻輕輕揮手,冷冷道:“拉下去重刑伺候,生死不論!”

“冷淩澈!”

錦安王狂怒不已,正欲上前,冷淩逸卻是衝到了冷淩澈麵前,趁著冷淩澈不注意,一口咬住了冷淩澈的手腕。

冷淩澈蹙了一下眉,一甩衣袖,直接將冷淩逸掀翻在地,錦夫人見冷淩逸摔倒,心疼不已,掙紮著想要過去,可奈何她根本就掙脫不開玄宮二人的禁錮。

“你敢咬我?”

冷淩澈撩開衣袖,手腕上赫然一個鮮血淋淋的齒痕,可以見得冷淩逸是使足了力氣。

“我恨你!你欺負我娘親,你就是壞人!我再也不喜歡你了,你若是不把娘親還給我,我就……我就殺了你!”

冷淩逸平日裏也沒有與人吵過嘴,他和錦夫人一直都低調謹慎,今日還是第一次被人逼到絕境。

冷淩澈竟似很有興致,挑唇冷笑道:“殺我?就憑你?”

冷淩逸也被氣急了,他此時對冷淩澈也沒有什麼敬畏之心,他隻知道自己的娘親要被冷淩澈帶走了,“你若是敢傷害我娘親,我以後一定會想盡辦法殺了你!我絕不會放過你!”

可愛單純的冷淩逸此時急紅了眼,那雙總是閃著粼粼波光的大眼睛竟是現了殺氣。

冷淩澈興致更濃,腳步微移,逼近了冷淩逸,他緩緩俯下身,蔑然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冷淩逸,“這般說來,我倒是要斬草除根了?”

冷淩澈突然抓住了冷淩逸纖細的脖頸,未見他多用力,便將冷淩逸直接提了起來,“那我先殺了你如何?我看你還能如何找我複仇?”

“夫君!”

“淩澈!”

雲曦和錦安王都沒想到冷淩澈會瘋癲至此,急急出聲喚道。

然而冷淩澈卻是恍若未聞,隻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冷漠的看著自己手中脆弱的生命。

相比之下,冷淩逸看起來是那樣的渺小脆弱,似乎隻要冷淩澈稍稍用力,便會瞬間奪走他的生命。

錦安王看著被冷淩澈舉在半空中的冷淩逸,眼中泛著猩紅的光,他一身淩厲的殺氣,正要衝上前去奪回冷淩逸,錦夫人卻是已經承受不住了,尖銳的嘶吼道:“不要!世子你不能殺他!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啊!”

冷淩澈雙目一凝,握著冷淩逸脖頸的手掌一鬆,另一隻手則是穩穩的拖住冷淩逸的腰身,讓他安然落下。

玄宮和玄角相視一眼,兩人鬆開了手,一致的退出了房間,守在暗處以防有人接近。

冷淩逸立刻撲進了錦夫人的懷裏,雲曦卻是怔在了原地,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子兩人,耳邊一致回蕩著那句“一母同胞的弟弟”……

冷淩逸是冷淩澈的親弟弟,這怎麼可能?

錦夫人一把抱住嚎啕大哭的冷淩逸,連忙檢查他的脖頸,可他那細嫩的皮膚上連一點紅痕都沒有。

錦夫人愣住了,呆呆的抬頭看著冷淩澈,隻見冷淩澈正冷眼看著他們,目光雖一如既往的淡漠,卻多了絲讓人看不透的情愫。

“世子,你是故意……”錦夫人喃喃自語,恍然驚覺,難道他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詐出她的這句話來?

“父王,你可有什麼想與我說的?”

冷淩澈沒有回頭,雲曦望了過去,隻見錦安王無力的後退幾步,癱坐在了椅子上,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整個人似乎蒼老了許多。

“你是如何發現的?”錦安王抬頭望著冷淩澈,眼中滿是疑惑不解。

冷淩澈看了一眼縮在錦夫人懷裏哭泣的冷淩逸,眸中不經意間劃過一抹淡淡的溫柔。

“他笑起來很像母妃……”

自從那日看見他在院中習武,他的蹙眉,他的微笑都像極冷淩澈記憶中的那個人。

而雲曦的一句話更是提醒了冷淩澈,雲曦那日無意間喃喃自語,說冷淩逸既不像錦安王也不像錦夫人,不知道到底像了誰。

想到錦夫人這個特別的存在,想到冷淩逸的年紀,冷淩澈的心裏不禁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如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他的母妃也許還活在世間,於是他故意做了這個局,就是想逼著錦安王和錦夫人說出那句他想聽到的話。

“他真是我的親弟弟?”

冷淩澈再一次問道,雲曦的心也不由自主的隨之提了起來,緊張的手心都泛出了冷汗。

錦安王與錦夫人相望一眼,錦安王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明明已經知道了真相,雲曦卻還是因為錦安王的確認而覺得有些眩暈,她也坐了下來,艱難的消化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而冷淩澈看起來卻要比雲曦冷靜的多,他看著錦安王,一字一頓的問道:“那母妃她,可還活著?”

冷淩澈的指尖輕輕顫抖著,卻被他縮回了衣袖,不讓任何人看到。

他一直以為母妃已經死了,句以那般慘烈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麵前,如今突然讓他看到了一絲絲希望,他竟會突然間感到懼怕,第一次害怕他的猜想是錯的……

“她……還在……”

錦安王語落,雲曦捂住了嘴,竟是忍不住的啜泣了起來,她如何也止不住眼中的淚水,身體因為興奮和欣喜而顫抖不已。

冷淩澈走過去,將雲曦攬入懷中,輕輕的握住她瘦弱的香肩,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沒有他意料中的驚喜,也沒有任何的興奮和激動。

當他心中的猜想得以驗證,他竟反而手足無措。

“夫君!太好了,母妃還在,母妃還在……”

或許是因為雲曦和冷淩澈有著同樣的過往,他們都活在沒有母親的遺憾中,那個世上最溫柔美麗的女人隻能活在他們的記憶或是夢境中。

如今,她突然得知冷淩澈的母妃還在,在那一瞬間,雲曦的心裏防線便徹底崩塌了,那種無法言喻的歡喜卻讓她泣不成聲。

她的母後是永遠不可能睜開眼睛了,可冷淩澈的母親還在,他們中至少還有他是圓滿無缺的。

雲曦似乎在冷淩澈的心中打開了一個缺口,她將他無法宣泄的情感盡數流露,他抱著她,感受著她顫抖不已的身體,似乎也在隨著她一同歡笑,一同流淚。

這個秘密壓在了錦安王和錦夫人心中十年,這十年錦安王明明日日可以看見冷淩逸,可以看見他和婉清的孩子,可他卻不敢表露出一絲喜歡。

甚至在麵對冷淩逸那敬畏又想要親近的眼神時,他也隻能殘忍的回避,冷漠的拒絕。

漸漸的,冷淩逸的眼神也不再追尋他這個父親,便是看見了他也是小心謹慎的請安,再無任何親近之意。

錦安王那時便想著,或許這便是上天的懲罰,他的兩個兒子一個被自己送去千裏之外的異國,一個近在身邊,卻對他陌生冷淡。

沒有人知道他這十年的壓抑,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想把這個孩子抱在懷裏,告訴他,她的母妃是這個世上最美好的女人,可他不能,他能做的唯有狠心冷意,唯有日夜折磨著自己……冷淩逸縮在錦夫人的懷裏,一臉的不明所以,錦夫人隻靜靜的抱著冷淩逸,眼中閃著慈愛的柔光,卻又有些許複雜。

錦安王看著錦夫人兩人,他對錦夫人有愧,對冷淩逸更是心疼不已,“當年,你母妃自刎在我麵前……”

隨著錦安王那低沉的講述,眾人仿佛都看見了十年前的那一幕。

那日天色陰沉壓抑,大雨傾瀉而下,錦安王妃,那個最溫婉不過的女人,一身白衣如素,手持冰冷的利劍,帶著無盡的絕望,以最悲壯的方式了卻了自己的性命。

冷淩澈看到的是那個滿身是血的錦安王妃,血色染紅了他的雙眼,讓他的心中充斥著無盡的恨意。

他當時隻一心想要錦安王去死,在刺傷了錦安王後,他便被錦安王關了起來,不日便送去了夏國做了質子,甚至都沒能參加自己母妃的葬禮,這更讓冷淩澈對錦安王懷恨愈深。

當時年僅十歲的冷淩澈根本就沒敢想過,他的母妃居然還活著。

“她當時雖然一心求死,可她畢竟從未碰過刀劍,所幸的是那一劍並沒有割斷她的喉嚨,她竟然還一息尚存……”

哪怕相隔十年,錦安王再回憶當初之事時,仍是覺得慶幸不已,若是再深上一分……

他不敢去想,當年的那一幕足以成為他剩餘整個人生的噩夢,多少次夢中驚醒,他都在重複著一樣的悲劇。

當他發現她還一息尚存時,一邊偷偷的將她送出王府,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一邊故作冷血,做出一副厭惡冷淩澈的模樣,將他送到了夏國為質。

雖然質子的生活很艱難,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夏國絕不會讓冷淩澈有性命安危。

因為他真的怕了,他親眼見識到了帝王無情,他賭不起,他怕他的好皇兄想要斬草除根,就連他的妻兒都不放過。

他安排了一個假的屍體,將她草草下葬,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厭棄了自己的妻子,哪怕對她的孩子都一樣狠心。

他將王府全權交給了秦側妃,做出了一副對她寵愛有加的模樣,讓眾人的視線都轉移到秦側妃的身上。

又是他挑起了世子之爭,讓歐陽側妃與秦側妃兩人爭鬥不休,他才可以暗中去探望她。

可讓他驚喜的是,她不僅安然無恙,更是還有了身孕。

因為腹中的小生命,她不再一心求死,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會忍心葬送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不能讓她養著這個孩子,她一人隱藏便已是難事,若是再處處帶著孩子,隻怕更是不妥。

“於是繡錦便與本王演了一場戲,她背負著背主的罵名,受盡眾人的奚落和嘲諷,為的不過是能合理的照顧淩逸……”

繡錦是錦安王妃的貼身侍女,說兩人情同姐妹也不為過,錦安王不想暴露錦安王妃的行蹤,卻也不忍心讓冷淩逸流落在外。

繡錦便主動提及要與錦安王做這一場大戲,兩人裝作有了首尾,而後又遭錦安王厭棄。

她雖是命好生了一個公子,卻依然不得錦安王的歡心,繡錦又為人低調謹慎,平日裏也是唯唯諾諾,竟也這般將冷淩逸照顧至今。

錦夫人抱著冷淩逸,靜靜的落著眼淚,雲曦看在眼中,隻覺得心裏像被人揉捏了一般的酸疼。

在這場悲劇中,每個人都是可憐的,錦安王是,冷淩澈也是,錦夫人又何嚐不是?

她賠上了自己的整個青春,處處隱忍,還要背負著別人對她的指責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