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司辰也被冷淩澈這坦然的應對所驚,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冷淩澈看起來明明清瘦淡漠,身材卻很是修長,站在司辰的身邊,氣勢竟是不輸半分。
“我的確是心儀長公主,可是我知道你們二人的婚事,也從未與長公主表明過心意。
司辰將軍,這男女之事,本就講究你情我願,即便你一心為她,可若不是她想要的,也不過是成了累贅……”
冷淩澈這些話聽來是在勸慰司辰,可這些又何嚐不是他自己的經曆?
司辰尚且可以坦露自己的心聲,可是他用了多少年,才可以潤物無聲的走進她的世界?
他擔心他的喜歡會成為她的拖累,他的傾慕會讓她回避抗拒,他等著她及笄成人,等著她可以漸漸的接受他,等著他終有一日可以坦白自己的心意。
這一等便是十年,他不是她的青梅竹馬,可是他卻是比任何人陪伴她的時間都要更長。
她要走的路都是荊棘,他便脫去鞋襪陪她一起,如果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那麼他想,他比這世上任何一人都有資格說愛她!
雲曦三人之間縈繞著一種莫名的氛圍,雲曦驚詫,司辰呆滯,唯有那一人宛若清風皓月,仿若絲毫沒有留意到他的語出驚人。
“你……”司辰欲言又止,他剛才是滿腔怒火,可是如今他得到了冷淩澈肯定的答複,卻是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冷淩澈心儀雲曦沒有錯,雲曦不愛他也沒有錯,錯的是他,是他將兩個人的感情看得太過簡單,錯過了陪伴。
“雲曦,我會一直留在長安,我會向你證明我值得你托付終生。
雲曦,我不會同意退婚的,我一定會證明我的真心!”司辰說完,隻眼神複雜的看了冷淩澈一眼,便大步離開。
院中隻剩下雲曦和冷淩澈兩人,卻是較之剛才還要尷尬。
冷淩澈看著垂眸不語的雲曦,眼神溫柔,他沒有辦法留的更久了,今年是他最後的期限,他不能也不願再隱藏自己的心意。
“雲曦,我……”
“我還有些事,今日便先離開了……”雲曦連頭都未抬,便倏然轉身,快步離開。
往日裏總是沉穩的步伐,今日顯得有些慌亂,頭上的赤金步搖劇烈的晃動著,低垂的流蘇纏繞在了一起,仿若主人的思緒一般。
雲澤還手執畫筆,一臉怔愣的看著冷淩澈,任由筆尖上滴落的墨汁浸染了紙張,汙染了畫作。
“冷先生,你們三個是吵架了嗎?”雲澤有些理不清楚,滿臉的茫然。
冷淩澈腳步輕盈的邁至了雲澤的身旁,看了一眼被墨跡沾染的畫作,啟唇說道:“你阿姐的心情想必不是很好,你若是無事,多去陪陪她吧……”
這句話,他終是說了出來,若是雲曦肯接受他的心意,那麼皆大歡喜。
若是她依然逃避,那麼他不在意讓全天下成為他們之間的踏腳石!
……
夜深,人靜,黑夜之中最是藏汙納垢之時。
在一處宮殿中,屋內燃著昏暗的燭火,跳動著斑駁的光影。
“陛下壽宴我們若是不備上一份厚禮去,是不是顯的有些失禮?”殿內響起一道女聲,輕卻冷。
“您的意思是……”一男子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年歲不大。
“陛下十分滿意二公主的婚事,以為這樣便能讓他多安穩的做幾年皇帝,可是我可不願意再看到了!
壽宴之上來的都是身份貴重的皇族,若是能傷了他們,勢必就會惹得各國不悅,陛下隻怕就要頭疼了!”
女子忽的低沉的笑了起來,笑聲中卻是藏著濃濃的恨意。
“可是在上一次刺殺中,千殺閣已經折損了不少的人馬,若是在宮宴上行刺,隻怕更是會傷亡慘重!”
男子有些顧慮,上一次的刺殺橫生變故,他們的人手死了不少,若不是他吹響口哨讓他們撤離,隻怕那些人隻會全軍覆沒!
“你可是忘了千殺閣的使命?”女子的聲音陡然揚起,淩厲而又嚴肅。
男子抿了抿唇,才開口道:“為了複仇!”
“對!就是為了複仇!所以,隻要能動搖夏國的根本,能讓著朝局混亂起來,便是死也值得!
況且,二公主若是嫁給了榮桀,丞相府便會死灰複燃,你可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
“不願!”男子沉了口氣,眼神冷戾陰森。
女子柔緩了語氣,輕聲道:“我們等了這麼多年,才終於將千殺閣壯大起來,我知道你心中不舍,可是為了複仇,我們隻能舍得?”
“是!這些我都知道!”男子臉色陰沉,似是想起了什麼不悅的事情,清秀的臉上神色猙獰,眼裏也有著滔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