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流帚,日月如梭,剛才還是烈日當頭曬,轉眼已是星鬥漫天眨。彎彎的新月淺照地麵,仿佛蔥鬱的神農架野林被裹上了一層無限剔透的淡幕銀妝。此時此刻,直奔襄陽城的何生亮和艾小韻已經離開了此地很遠、很遠……
就在這個蟲音繚繞、四周驚栗的恐怖夜晚,一名左手捏著弓箭、右手提著燈籠的老頭兒鬼鬼祟祟地竄進了那片枝葉繁茂的神農架密林,其獐頭鼠目、頭重腳輕之態,在昏暗的夜色下顯得頗為滑稽和誇張。首先,他的那根細小的脖子從軀幹上往前伸出好遠,後頸超長;其次,他把兩腿半蹲,向左右兩側彎曲,致使臀部後翹,走路如蟹;再次,他那亮晶晶的眼睛持續瞪大,鼓成了球狀的“白與黑”,閃閃發光,極為恐怖。
不一會兒,這名老頭兒在非常盲目的情況下,不知不覺的竟然已經走到了林子的最深處。記得就在昨天,他和他唯一的侄子何生亮還埋伏在此處準備攔路搶劫!借著朦朧的月光,他猛然發現見四麵八方的那些淩亂的茅草很是眼熟,然而,這卻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朝著前後左右各個方向漫無目的地觀望著,口中突然叫喚道:“亮兒啊,亮兒!你可別上了那個小丫頭片子的當啊,快出來吧,跟我一塊兒回家去吧!亮兒啊,叔父找得你好苦啊,林子都走遍了,你到底在哪兒啊?生亮,你這兔崽子,別躲我啦!”喊過多次,久無回音。
於是,他隻能再次提起搖曳的步伐,向著身旁的某一個方向繼續遊蕩。
突然,就在他的雙腳向前高速猛邁之時,不慎被一障礙物絆倒,摔得是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人仰馬翻、四腳朝天、慘不忍睹……
待他快速爬起,轉過頭來向後一看,驚見,地上居然躺著一個“人”。那人又高又瘦、形象陰森,既長又多的黃褐色頭毛呈拖把狀,遮住了他那寬大的麵盤。仔細看,才發現此人手腳臃腫,且有多處疤痕和暗傷,看來,此人是因為傷勢過重才會休眠於此的。
這名老頭兒好不容易發現了一頭“獵物”,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念頭:該死的殘骸敗骨,把我摔個半死,哼,今兒個要是不拿光你身上的財物,那就對不起我的十八代祖宗,耶!錯了錯了,不是拿光,是拿“幹”,我要拿幹你身上所有的財物,以報我這一跤之仇。
其實,這名老頭兒始終認為這個躺著的人是具屍體,而且是死得一塌糊塗的那種。
正當此時,眼疾手快的刁老頭兒已然伸出了他那靈活的雙手,摸遍了這具“死屍”的全身,隻要是還能賣到一兩文銅錢的垃圾東西,他統統都不放過,包括一塊摸起來凹凸不平的鋼鐵牌子,甚至還有那件破得都快潰爛了的抹布衣服……
就在“屍身”的不遠處,還擱著一把二胡琴,由於光線黑暗,老頭兒並沒有看見,不然那個也要被他拿走。
第二天清晨,隻剩下內衣了的潘清終於模模糊糊地醒了過來,他已經昏睡了近兩天。
潘清蘇醒後發現自己的外衣不見了,甚為惱火,以為是陳文幹的,決定采用一切手段去剿滅“神天鏢局”,並誅殺陳文。潘清對著身體周圍的地麵望了望,見“取鏢令牌”也被陳文給收回去了,更加堅定了此決心。心想:原本是過來取鏢的,沒取到也就算了,沒想到竟被他這般羞辱,哼,再要那破牌子也沒什麼用了,好你個二混鏢師,我潘清發誓,必將你殺之!
同一片藍天下,紛亂的中原武林已經在孕育著陰謀與廝殺,而在遙遠的北方——依然強大的大金國,卻散發著另外一種很不和諧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