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圓此人,身材、相貌,資質都隻是一般水準,趕潮流穿越了那麼一回,有幸拜入仙門,成為一名修士,五年了還是外門弟子。
彼時正值戰後,平常界百廢待興,太初仙門人才凋零,廣招門徒。掌門晏洲安觀她資質雖平平,卻是極適合種植靈田的水木雙靈根,故而破格收入。
事實證明,掌門眼光毒辣,不愧為掌門。
紀圓入門五年,以一己之力,承包外門十三畝靈田,成為太初仙門外門扛把子,種田一枝花,人送道號耘晨君。
耘晨君生活規律,每次卯時起床,打坐修煉一個時辰,隨後外出為十三畝靈田澆水,不定時除草驅蟲,按照值班表嚴格執行清掃山門石階、采藥、劈柴等雜務。
修真十二界,入道者多如牛毛,其中根骨優秀、資質尚佳的修士更是如過江之鯽、恒河沙數。
但像紀圓這樣老實本分、一心一意發揚種田事業的修士,和絕頂資質、氣運爆棚的天之驕子一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平常界四季怡人,太初仙門的靈田一年可種植三季靈穀。每日勤勤懇懇為靈穀澆水,紀圓的施雨訣已經進入第五境界,有充沛靈氣和雨水加持的靈穀今年產量頗豐,除卻上交給門派的一部分,她自己可以分到三成。
紀圓一路往內門走,一路盤算,餘下這三成靈穀委托內門大長老弟子白照南賣到山下可以賺取的靈石,也不知道夠不夠買個‘全自動除草機’。
畢竟十三畝靈田,除草這種細致活相比施雨可是個大工程,費時費力,還傷腰。
芥子袋裏裝了幾百石靈穀,紀圓修為淺,不堪重負,入內門的這兩千石階,走得很慢。
晌午太陽明晃晃的,她坐在石階上休息,自芥子袋中取了水囊喝水,路旁老槐樹延伸的樹蔭擋住毒辣的陽光,微風稍稍散去暑熱。
她臉蛋曬得紅通通,袖子挽到肘部,手隨意搭在膝上,竹青色弟子服倒是襯得人精神爽利,動作神態天生自帶一股子瀟灑颯然。
石階下一個人影漸行漸近,紀圓眯了眯眼,伸手招呼,“方師兄!”
來者外貌五十上下,一張老臉曬得黢黑,是同為外門弟子的方簡。方簡老光棍一條,來到太初仙門已經三十餘年了,期間修為提升緩慢,一直不得入內門,是外門著名釘子戶。
方簡兩三步上得前來,抬袖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撩了衣擺坐在她身邊,“紀師妹,今年的種田大王又是你,看來我真是老了。”
種田大王是外門弟子自封的稱號,每年種植靈穀最多的人可以摘得此桂冠,至今已經近五百年。起初隻是開玩笑,後來掌門為了鼓勵大家努力生產,每年都會為種田大王準備一份禮物作為獎勵,或是法寶,或是秘籍,可自選。
紀圓倒也不自謙,笑眯眯答:“還可以還可以。”
晉升內門,條件嚴苛,大部分的外門弟子都在努力修煉,哪怕是天資平庸者亦不甘願在外門種一輩子地,唯獨方簡和紀圓是鐵了心要在外門紮根,為了種田起早貪黑,頂風冒雨。
方簡也是想不通,“紀師妹,你還這麼年輕,為什麼不願意去內門呢,你的水木雙靈根倒是挺適合去蟾木院種藥田、製藥的。以後找個道侶,再得到夫家扶持,說不定還能洗筋易髓,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參悟大道。”說罷認真打量起她,“而且,你的樣子也不算醜。”
紀圓確實不醜,修士擅馭靈氣,受靈氣滋養,外貌都不會太難看。但要說是絕世的美人,也沒到那份兒上。紀圓的五官,不是驚豔的美,稱之清秀素麗更為妥帖,簡而言之就是耐看型。
但這種相貌,在太初這樣的大門派,自然算不上出眾,尤其是在內門。
紀圓仰頭喝了一口水,笑著擺手,“我就是個普通人,參悟大道就算了,找個道侶倒是可以考慮。不過方師兄啊,你這麼多年沒去內門,是因為不想去嗎?”
方簡噎了一下,隨後道:“這……當然是因為修為不夠啊!”
紀圓攤手,“這不就完啦!”
方簡頗有些無奈地低頭笑。
歇息夠了,兩個人站起身一並拾級而上。方簡感慨:“咱們這樣的人,這輩子也就種種田了,但相比毫無資質的凡人,能入太初,得仙門庇護,有事做,吃飽穿暖,已經是極大的幸事。”
紀圓還記得自己初來到這裏時,正值戰後,山下平安城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無數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