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欠東風
一旁的婉兒眉微挑動,李可恩終於醒了?
看了軟榻上神情不變,連眼皮都未掀一下的主子,婉兒出聲道:“傳話下去,宣蘭貴妃。”
“是。”太監恭敬的退了下去。
李可恩在禁軍的護送下,來到了鳳鳴宮,站在台階下,抬頭看著上麵金碧輝煌的宮殿,怔了很久。
“娘娘?”胡公公小心的上前提醒著。
李可恩收斂心神,踏步跨上台階。
在太監的引領下來到內殿,看見慵懶倚在軟榻上的人,一身的純白,黑發披散在身側,身為皇後,如此的穿著,實屬不妥,但……那又如何,隻要她是阮心顏,就算她身穿一身白的見她,她也不應該大驚小怪。
隻是,認識到這一點,她付出的代價太大。
“罪妾參見皇後娘娘。”
聽聞李可恩這聲‘罪妾’婉兒不置否的揚了揚眉。
阮心顏依舊是半合著眸子,對於李可恩的到來,隻是隨意的揮手:“坐。”
“謝皇後娘娘。”恭敬的福身,李可恩的態度前所未有的謙卑。
“蘭貴妃要見本宮,有何事?”
李可恩斂下眼,恬美純淨的麵容上褪去那一抹天真,一改骨子裏麵的優越和驕慢,謙卑而平和,呈現出另一番風情,清恬而平易:“罪妾有眼無珠,特來請罪。”
倚在榻上的人對於她的這番話似乎來了興致,揚眼掃了她一眼:“哦?請罪?”
玩味的掂了掂她表現出來的誠意,嘴角浮現出一絲淺笑,饒有興味的問道:“蘭貴妃何罪之有?”
“如果沒有身為相爺的父親庇護,臣妾什麼都不是,而臣妾唯到今天,才明白這一點,以前不懂,衝撞得罪娘娘之處,還請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她需要活著。
她枉費了青玉的一番苦心,青玉的死,其實根本就是她的天真造成的,就算後宮裏沒有阮心顏,也會有另外一個人來教會她。
阮心顏坐起身,婉兒連忙上前在她身後塞了一個軟軟的靠枕。
“既然蘭貴妃如此誠意前來,本宮接受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跪安了。”不可否認,這樣的李可恩確實是脫胎換骨,但——她似乎還是忘了一點,她不會永遠給她機會,更何況這個機會是讓她成長,讓她進步,給她機會阻礙她?對於能阻礙她的人,她一律除,就如青玉。
李可恩沉默良久後,緩緩的下跪:“臣妾想活著。”她的命掌握在她的手裏,是生是死,就看阮心顏是否願意再給她機會?
阮心顏微訝:“你現在並沒有死,當然活著。”
李可恩叩首:“臣妾如今命懸一線,惟有皇後娘娘才能救臣妾一命。”
“蘭貴妃多慮了,聽聞朝堂上與相爺交情甚好的數名大臣已經聯名上奏皇上,求皇上看在相爺情麵法外開恩,本宮想,皇上心存仁慈,會赦免蘭貴妃‘大罪’的。”
李可恩抬起頭,直視著她,直白的道:“娘娘想要做的事,並不是隻有拿臣妾做引才能完成,隻要娘娘留臣妾一命,臣妾可以幫娘娘完成。”
爹爹的死,就是為了保她,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活著,她還要見著娘。
阮心顏目光定在她身上,審視的打量了她一眼:“哦?”
迎視著被打量審視的目光,李可恩如梗在喉,但她告訴自己,她想活著,唯有忍,咽下苦澀和梗痛,強裝冷靜鎮定,但背脊上卻是止不住的寒涼沁心。
收回目光,阮心顏沉吟了片刻後,唇角掠過一抹淺彎:“本宮會考慮的,你先跪安吧!”
“……是!”盡管她如此不顧廉恥的話低姿態,阮心顏還是如此的淡然,難道,她的機會真的錯過了嗎?
如果,如果是昨天晚上她如此,是否一切都會不同?
看著李可恩在太監的引領下離開,站在一旁的有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出聲:“主子真打算留她?”
阮心顏微笑不語,殺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今日心軟,他日就是麻煩。
李可恩錯過了她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就不要怪她無情。
暮色中的山林在初秋季節,依然蔥翠,遠山屹立,山巔之上,雲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