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的是萬幸。”曲清幽笑道,“看來寧國公府的守衛要加強一點了,不過好在你府裏的侍衛得力,把這人給射殺了。”

“哪裏是府裏人所為?若不是昨兒任大人到了府裏,沒他那一箭,我搞不好都見不到這麼可愛的娃娃了。”徐繁笑道。

任秀和?曲清幽的腦海裏浮起這個名字,他怎麼到寧國公府去了?按理來說,這人是皇帝的親信,與他們這些個世家私底下來往不深才對,她正想追問這個事情,穆老夫人就起身招呼大家去用膳。

曲清幽由於是月子裏的緣故,就隻好自己一個人吃了,周嬤嬤為了能讓她更好的產奶,煮了好些下奶的膳食給她吃,“奶奶偏要親自喂哥兒姐兒,夜裏也沒有睡好,這是何苦來哉?”

自打周嬤嬤知道曲清幽親自喂奶之後,沒少這樣叨念。曲清幽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在這些人眼裏是無法理解的,所以也隻是笑了笑,不再解釋,端起那木瓜鯽魚湯喝了一口。

鸞兒突然挑簾子進來稟報,說是曲清然來了。

曲清幽把碗放下,自從去年底她來聊過一回,姐妹倆私底下就沒再單獨聊過了,於是道:“讓她進來吧。”

曲清然帶著兒子司徒岸進了來,一來就笑道:“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打擾姐姐用膳了?”

曲清幽見她那笑容頗為勉強,道:“沒有,二妹用膳了嗎?若沒用不如在我這兒用吧。”

“已經用過了。”曲清然把兒子放在炕上,催促道:“還不快叫聲姨母,在家裏娘怎麼教你來著?”

司徒岸嗡聲嗡氣叫了一聲“姨母”。

曲清幽也笑著應下了,摸了摸孩子的頭,讓周嬤嬤拿些糕點瓜果之類的東西招待司徒岸。

曲清然伸手想要抱起在搖籃裏睡著的羅澈來瞧瞧,周嬤嬤就板著臉阻止道:“二姑奶奶,哥兒剛睡著,你莫吵醒了他。”

曲清然見悻悻地收回手,看著另一個孩子似乎也在睡著,“姐兒也睡著了?”

“他們倆吃飽了就睡了。”曲清幽解釋道。

“還是大姐好命,一胎就兩個。真是好事成雙了。”曲清然不陰不陽地道。

“那是當然,我們奶奶什麼時候都是好命的。”鸞兒道,這二姑奶奶怎麼看怎麼的不討人喜歡。

“二妹來不是單單看侄子侄女這麼簡單吧?”曲清幽看著曲清然的雙眼道。

曲清然被她看穿心思了,把兒子又抱回懷裏,這才開口道:“大姐,算我求你了,好嗎?岸兒他爹一去這邊關曆練都有一年多時間了,你就在姐夫麵前提一提,好讓他快點回來,好不好?”

“二妹,你怎麼還是這樣說?這事我真的幫不了你。”曲清幽拒絕道,這二妹忒不聰明了。

曲清然這回卻不動怒,而是眩然欲泣道:“我都一年我沒多見過夫君了,大姐,我這心裏苦得都不知道該向誰說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說完,哭了出來,把兒子往前一推,“大姐,你現在也是為人母的人了,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岸哥兒吧。”然後又對兒子說:“岸哥兒,你不是要找爹嗎?快求求你姨母,若她肯幫你,你爹就可以回家了。”手悄悄地掐了掐孩子的屁股。

司徒岸頓時就大哭出聲,“爹,爹,我要爹……”娘在府裏教他若是掐他屁股就要這樣哭出來。

曲清幽看著這個一歲多的孩子哭得煞是可憐,心裏既覺得曲清然可憐又可恨,雖然沒看到她的小動作,但是才一歲多的孩子哪懂得這麼多?

睡著的兩個娃兒似乎聽到哭聲有感應一般,都一起哭了出來,頓時屋子裏隻聞孩子哭,不聞大人說話聲。

鸞兒與周嬤嬤兩人趕緊一人抱起一個哄著,都狠狠地剜了曲清然及司徒岸一眼,一來就沒好事。

曲清然裝做看不見,又哭道:“大姐,擾著侄兒侄女睡覺是我的不對,你就開開恩吧,幫我們岸兒見一見爹,可好?”

曲清幽沒有說話搭理這個妹妹,抱過哭得有些可憐的小女兒在懷裏哄著。

曲清然很想大罵這姐姐不近人情,但想到上回她罵了也沒有用,還是采取懷柔政策,急忙又放聲大哭,撕心裂肺般,“大姐,我現在天天守著活寡,沒有一天過得好的,大姐,你就可憐可憐二妹我吧。”

“好了,別在這哭了,沒見到孩子都被你擾哭了嗎?”曲清幽很少動怒,但是不得不發火,這個二妹越來越不像樣,還以為這一年裏她能長進一點,找到解決的辦法,誰知還是要來煩她。

曲清然急忙眼淚一收,抱著兒子司徒岸在懷裏,急切道:“大姐,你是不是要幫我了?”

曲清幽哄了小女兒不哭,隻是看著她哭得抽搐的樣子,心裏就一疼,沒好氣地道:“這事你來求我沒用。”然後看到曲清然的表情頗為憤慨,“你還得回去求司徒將軍,隻要他適合解開這個結。”

曲清然聽了曲清幽的話愣了愣,公爹讓她來找她,她卻讓她去找公爹,這兩人怎麼都互相推諉,“大姐,你怎麼還拿話來推諉我?就算我是庶出,我也是你的親妹妹啊。”

“辦法我也給你了,用不用是你的事?若二妹沒別的事了就回去吧,我家小小身子弱,禁不起你這樣的大哭,待會哭久了又要出事的。”曲清幽冷顏道,這曲清然真的是一點也不能給她好臉色看,要不然還來這一套就討人嫌了。

“你!”曲清然抱著兒子站起來,實在忍不住要發火,這個大姐真他娘的壞。

粟夫人用過午膳後並沒有回去,而是又來看女兒與外孫、外孫女,一挑簾子時來就見到這個曲清然抱著兒子站在那兒,滿臉地漲紅,一副像是要吵架的樣子,於是怒道:“你來這兒幹什麼?”

曲清然一聽到粟夫人的聲音,本能的就是一顫,她最怕這個嫡母,本來她打聽到她早上來了,想必用過午膳之後就要回去的,所以她才選了這個時辰來,以期錯開她。“母親,沒有什麼,我是來看看大姐生的娃兒們。”

“孩子你看也看過了,那就快回去吧,別擾了你大姐用膳,她還在坐月子呢。”粟夫人冷聲喝道。

曲清然不敢造次,急忙屈膝福了福,抱著兒子灰溜溜地走了。

“她又是為了司徒鴻的事來找你了?”粟夫人朝女兒道。

曲清幽把又睡著的小女兒遞給了鸞兒,讓她放回搖籃裏,“除了這事,她還會有什麼事?”

“甭理她,這種女人下回別讓她再進門。”粟夫人依然是滿臉怒氣。

“那是自然,一來就吵得壯壯和小小都哭了。”曲清幽道。

“我就怕你心軟,對付她那樣的人不用給好臉色。”

傍晚之際,羅昊一回來,踏進臥室,就見妻子一手抱著一個正在哺乳,欣喜地上前道:“我們小小會吸奶了?”

“剛剛才學會吸,今兒個都還是用調羹喂著的。”曲清幽笑得一臉地和藹。

羅昊換過了衣物,淨了手之後,這才坐在床沿邊,伸手撫摸一下兩個孩子小小的頭顱,“今兒個大家都一個勁兒的向我道賀。”

“怎麼?當爹的感覺不錯吧?”曲清幽笑道。

“是,不錯,沒當之前還沒有感覺,現在當上了才發現原來當爹的感覺這麼好。早知道這樣,早幾年我就把你娶回來生孩子,這樣我們的孩子都能有幾歲了。”

曲清幽很想又捶捶他,但是兩隻手都沒空,隻能斜睨他一眼,嗔道:“我現在生孩子都嫌早了,你還說早幾年?那我得多少歲啊?況且那時候還不知道有一個你。”古人就這點最不可愛,最早的十二三歲就嫁人,然後早早就生孩子。

羅昊看她那個樣子甚是嬌美,湊近去吻了吻了她的唇,“沒關係,我相信月老會想辦法把你送到我身邊的。”看到小女兒已經停下來不再吃了,他忙伸手抱起來,讓她伏在他的肩上輕輕拍著,讓她打嗝出來。“對了,你知道嗎?那個大金國的間諜怎麼樣了嗎?”

曲清幽見丈夫笑得很有意思,想了想後,“他不會是死了吧?”

“咦?你怎麼知道?”羅昊挑眉笑道。

“他是不是躲到寧國公府去了?”

“娘子,你還真成神了。”

曲清幽笑著解釋道:“哪成什麼神?不過是猜出來的,今兒個繁表姐來看我,我看到她頸上有傷,又聽她說昨兒夜裏寧國公府遭賊了,任秀和還親自去抓,想到你上回說的話,因而猜到很有可能會是這樣。”

羅昊笑道:“你啊,在這方麵倒是聰慧得緊。”然後又皺了皺眉,“這件事不簡單。”

“當然不簡單,繁表姐說是遭賊了,哪有可能?以為國公府是誰想進就可以進的嗎?若是那樣就真成笑話了。”曲清幽道。

羅昊突然想到那何應安,“對了,何應安怎麼樣了?”

曲清幽把已經吃飽的大兒子輕輕的抱起來,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放心好了,我已經讓馬祥給鶯兒傳話了,現在就賭這何應安對鶯兒是否有情了?”

“清幽,這招棋下得危險得很,依我看,鶯兒那丫頭,依何應安見過各色美女的眼未必就看得上她,你這主意最後很有可能會落空。”羅昊其實不太看好用這鶯兒來當釣餌,隻是妻子堅持著,他不好反對而已。

“那是以前,依他的現狀,繁華落盡之後,又豈還會用那麼膚淺的眼光來看女人?”曲清幽卻是信心十足,“人經曆過大變之後,性情也會有所變化的。”

莊子裏,何應安正在寫大字,鶯兒在一旁幫他磨墨,“公子的字寫得真好,我家二奶奶的字也寫得好呢。”

何應安蘸了蘸墨,笑道:“常聽你提起她,她真的有那麼好?”看來鶯兒對這二奶奶很是推崇,這真讓他心裏頗不是滋味。

鶯兒笑道:“那當然好了,我沒見過這麼好的主子呢。”說完之後,想起馬祥對她說的話,又黯然神色地道:“馬管事剛剛對我說,二奶奶生了龍鳳胎,過了年要把我調回去呢。到時候,我就不能服侍公子了。”

調回去?何應安抬頭看著這個叫鶯兒的丫頭,燭光下,她的高大似乎變成了一種秀美,她那不甚精致的臉龐此刻看來充滿了女性的柔情之美,有她做伴,他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丫頭不是他的,而是別人家的丫鬟。

曲清幽生產的第二天,來探望的人還是一撥一撥的。

方氏下午過來的時候,曲清幽剛讓周嬤嬤送客人出去,一看到方氏與淩協,就笑著招手道:“幹兒子,終於想起你幹娘我了?”

“幹娘。”淩協現在說話已經很流利了,日常的對話難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