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貞不渝,生死相隨
柳歸晚覺得這事挺丟人的。不過,既然他都坦誠以待,將去處說了,她也不好撒謊,就把自己剛才的猜測說了一遍。
南歌聽話,嗬嗬笑起來,捏了捏她發紅的鼻尖,心疼道:“你呀,怎麼這麼愛胡思亂想?放心,爹娘不會阻攔我們的。”
柳歸晚使勁兒往他懷了依偎一下,小聲道:“我也覺得聽挺丟人的!”
南歌再次笑出聲來。
柳歸晚也跟著笑起來。二人又聊了一些別的事,柳歸晚又想起他剛才提到阿紫的事,開口道:“不然,明天我去看看阿紫吧?”
南歌環著她腰間的手臂緊了緊,霸道拒絕道:“不行。她正在氣頭上,口無遮攔,氣著你怎麼辦?”
見他如此在意自己,她的心頓時暖了起來,抱住他勁瘦的腰,軟軟央求道:“我保證不生氣。你不是說,遇事我們要共同麵對嗎?阿紫生病,肯定是因為我和你在一起,她還是想不開。我去看望一下,也沒什麼不好。要是信不著,你陪著我去,好不好?”
“你不恨她?”南歌低眉問。
“恨什麼?畢竟你們相識在前,是青梅竹馬,我是後來者,來了就搶了你,放在我是阿紫的位置上,我也會心不甘的。”
南歌啄了一下她的唇,“你這麼通情達理,我都不知怎麼辦才好!”
柳歸晚撓了一下他腰間的癢癢肉,壞笑道:“那你希望我大鬧一場?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希望我找阿紫對決?”
南歌搖頭。“都不是。我就是高興,幸福。有你在身邊,讓我做什麼都行。”
第二日,南歌早早醒來,梳洗完畢,就去開朝會。後來柳歸晚才知道,他們的朝會跟皇帝上早朝一樣,也是有事說事,無事退朝。
最近,柳歸晚越發的貪睡,南歌回來時,她剛醒來。回來,南歌就把昨天二人商量的事跟她學述了一邊。
“底下人什麼反應?”她邊穿衣邊問。
“表情各異,千姿百態。”南歌說,“有的半信半疑嗎,有的嗤之以鼻,還有的十分讚同。我跟大家說了,建議他們以後不要近親結婚。”
柳歸晚點頭,“避開近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二人用過早膳,便溜溜達達出了寢殿,去看阿紫。路上,南歌是千叮嚀萬囑咐,萬一阿紫說話不中聽,不讓她生氣。柳歸晚連連點頭。
阿紫家也是豹族的貴族。居住的宮殿雖不及南歌的,卻比平民的高檔許多。見他們遠遠的來,早有女婢跑進去稟告了。
本來,阿紫還在喝粥,一聽說南歌來了,扔下碗筷,倒進床裏,扯過被子就將臉蒙上。
柳歸晚進來,正撞見有女婢端著托盤下去。她心裏暗暗地笑,不如晚來一些,讓阿紫將一碗粥喝光。許是她餓了幾天,肚子正咕咕的叫呢。
在婢女的引領下,柳歸晚隨著進了內室。她示意南歌就不要進了,可南歌不放心她,還是跟著進來。隻不過在屏風外停住。屏風外有一張桌子,他在椅中坐下,有婢女忙著給他斟茶。
他豎耳聆聽裏邊的動靜,生怕柳歸晚被欺負。要是聽見裏邊有異動,他第一個會闖進去。
柳歸晚進了內室,見阿紫頭上蒙著被子,室內淩亂不堪,真好像幾天沒收拾的樣子。
婢女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她就靠著床邊坐下,伸手,微微一扯,就將她的被子扯下一些。
阿紫的反應出奇的快,竟又將被子拽了上去。
柳歸晚往下拽,阿紫就往上拽,這樣來回撕扯一會兒,阿紫終歸忍不住了,她刷地一下,扯下被子,朝著柳歸晚大吼:“你來幹什麼?是看我笑話嗎?”
柳歸晚好脾氣刷地笑笑,不在乎她的惡劣語氣,回道:“我要是想看你笑話,就不會采取來看你的這種方式。我會大張旗鼓讓南歌在朝會上公布我們的關係,然後,我每天招搖過市,大肆宣傳我們的關係。有幾個想讓別人看笑話的人每天縮在屋裏,盡量少出來,或不出來呢?”
阿紫緊咬著嘴唇,半晌沒吭聲。
柳歸晚開門見山說道:“我住不了幾天就要走了。與其在這裏每天都不敢拋頭露麵,還不如回到我原來的地方,至少那裏還有我的事業。今天來,一是跟你辭行,另一個是跟你說幾句掏心窩的話。”
阿紫仍舊咬著唇,臉色難看。
柳歸晚接著說道:愛情具有獨占性。愛上就是愛上了,沒有理智可言。你的心裏狀態我了解。你們是青梅竹馬,感情頗深。若是我換做你,也會有這樣的反應,甚至比你更甚。不過,時間能衝淡一切。過一段時間,再回首看這件事,也就一笑而過了。
我和南歌之間即使沒有孩子,我也不會因為你生病而把南歌讓給你。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彼此情投意合,才能幸福。現在,就是我主動拱手相讓,你能保證南歌會接受你,會愛上你嗎?
他心裏一直有你。我很羨慕,甚至嫉妒。因為他說,他喜歡你這個漂亮的妹妹,時常惦記著你,你生病了,他惦記著,你受傷了,他惦記著。就是他懲罰你後,他的心也跟著痛好久。他什麼都能給你。他能給你兄長的牽掛,兄長的關懷,唯一不能給你的就是一顆男人的心。
我和南歌就偏偏遇上了。我知道,我沒有你那耀眼若天仙的容貌,沒有你高貴的身份,可是,我們就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怎麼辦?
阿紫突然“撲哧”笑了一聲。
見她笑了,柳歸晚也笑著又加了一句:“他是王八,我是綠豆。”
阿紫臉色憋得通紅,忍著沒再笑出來。
柳歸晚接著說道:人家都說,千年修得共枕眠,也許是上輩子,我們就注定在一起的。有時候,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愛情也是靠緣分的。強扭的瓜不甜。我說這些,你可能不接受,但確實是我的真心話。
我可以打個比方。比如現在,我離開,把南歌讓給你,你能保證給他幸福嗎?你能保證你們相愛嗎?如果你用強硬手段把我們拆散了,得到了南歌,南歌不但不愛你,還會恨你一輩子。
那樣,你們不會有幸福而言的。你們的一生將會在痛苦中度過。並且,南歌也許會因為恨你,出去找其他的女人,比如說,他吃回頭草再找我,或者找跟我長相相似的人,用這種方式報複你。
到時候,你怎麼辦?當他為了報複,將跟我長得相似的女人帶回家,你看著那似曾熟悉的麵孔,你能接受嗎?你孜孜以求的幸福還會有嗎?到時候,不要說夫妻之情了,恐怕你們連兄妹都做不成了吧?
坐在外邊一直沒說話的南歌,突然加了一句:“我們還是五代血親的親屬,親屬間聯姻,將來,孩子畸形的可能性要大很多。我們族人已經有許多那樣的孩子,你不是都知道嗎?今天,在朝會上,我已經跟大家說了,禁止近親通婚。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跟你來回報。”
柳歸晚不得不佩服,他的領悟力倒是挺強的。自己都沒想到的勸說理由,卻被他說到點子上,這才是關鍵。
柳歸晚還要開口說什麼,阿紫一下子倒回去,再次蒙上被子,氣囊囊嚷道:“你們都出去!我不要再見你們!”
柳歸晚便又囑咐她幾句,就隨著南歌出了阿紫寢殿,往回走。
“南歌,我想回去,回京城。”
見她臉色又有些不快,他也不敢強硬挽留,隻勸道:“讓姐給你看看,身體狀況如何,再做決定,好不好?”
柳歸晚點頭。南歌攬住她的肩,慢悠悠的走,在這裏,似乎時間都慢悠悠起來,幸福就綿長起來。
桃源穀,顧名思義,桃樹頗多,一叢挨著一叢,一片連著一片,隻要微微一震動,就有大片的花雨傾瀉下來,美不勝收。
就在二人體味著這難得的靜謐時,有人從身後追了上來。南歌聽覺靈敏,沒等那人靠近,他就停住腳步,回頭,然後,柳歸晚在原地等她,他迎回去。
那人跪地稟告,說有幾株天桃花有枯萎了。
柳歸晚不知天桃花枯萎找南歌的用意。在她的印象裏,樹木枯萎就該砍掉。為何要跟穀主商量?
南歌聽了彙報,交代人將柳歸晚送回去,自己則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見南歌臉上有些愁緒,她的心則跟著惴惴不安起來。
回到寢殿不久,南歌也回來了,臉色帶著疲憊。
柳歸晚斟滿一杯水,遞給他,柔著聲音,試探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南歌搖搖頭,抿了口水,站起來,回到內室,連靴子也沒脫,倒在床上。
柳歸晚還是第一次見南歌疲憊如此,不禁越發擔憂起來,她纖纖細手撫上他的臉,柔聲問:“有事說出來,我們一起麵對。”
南歌握住她的手,無奈說道:“天桃花枯萎了,需要血引,可是,血引遲遲未找到,就隻好用我的血澆灌。”
血引?這個詞對柳歸晚來說,非常陌生,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南歌這才想起來,他以前從未跟她提及過血引的事。因為二人許諾,以後有事情要共同麵對,他這才沒有戒備地跟她說了。
既然話已出口,就沒辦法再收回來,見她有些疑惑不解,他解釋道:“每隔幾年,我們族人都要出去尋找合適的人類做血引,用他們的血澆灌天桃花。每澆灌一次,天桃花就會茁壯成長幾年。”
用人血?有些驚悚!不過,柳歸晚還是問道:“總用人血澆灌也不是辦法呀!你們抓回來一個人,可能就破壞一個幸福家庭。這是治標不治本,且又損人利已的辦法。”
“沒辦法,以前沒有這種現象,隻是最近這些年,為了族人的生存,我們也不得已。”南歌也有些不耐,可又沒有辦法。
“你的意思是說,以前,天桃花長的很好?”
南歌回道:“小時候,從未聽過長輩說天桃花出現過枯萎的狀況,因為它是我們族人生存的根源,大家都格外小心,侍弄得也格外精心,你也看見了,樹下連一根草都沒有。每當花瓣掉落,或者桃葉枯萎,都有人及時打掃。”
柳歸晚心情也跟著沉重下來。既然天桃花是豹族的生存根源,可見大家的重視程度。如果,天桃花真的都枯萎了,那族人會相繼跟著消亡。不久得將來,豹族就不會存在了。不過,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呢?
柳歸晚憑著現代的直覺,覺得這裏還是應該有問題。她雖然沒學過園藝,可是,一些基本的常識還是懂的。人生病,可能會死掉,樹也有可能是因為生病才死掉的。
“歸晚,你懂得多,幫我找找原因。”南歌拉住她的手,放在準便輾轉吸吮,無限愛憐。
柳歸晚點點頭,隨即又有些擔憂問:“我用我們那個時代人的思維解釋你們豹族的事,不會被認為是妖女吧?剛剛我阻止你們近親通婚,估計已經有人恨我了,我要是再在天桃樹上弄出點文章,那些人還不得把我撕碎了?”
南歌無限寵溺地拉住她的手,說道:“怎麼會?你不還是有我嗎?族人也都通情達理。這些年來,大家為了天桃花的事焦頭爛額,巴不得有人能找出解決辦法呢!”
柳歸晚心疼地反握住南歌的手。
她曾經以為他無所不能,他曾經以為他是強大的,如今,她卻見到了他的愁眉不展。原來,這個豹族之王並不好當。他肩上的責任比任何人都要重。
她在心底歎息一聲,安慰道:“你睡吧,晚膳時,我喚你。”
南歌長臂一伸,將她勾進床裏,攬在懷裏道:“陪我睡會兒!”
柳歸晚乖巧地靠近他懷裏。
第二日,南歌回來時,柳歸晚剛梳洗完畢,等著他一起用早餐。
“怎麼起這麼早?”南歌一邊淨手,一邊問。
南歌是個幹淨潔癖的人,他不喜歡被人伺候,所以,在他的寢殿裏,除了有婢女定期來打掃外,基本沒人進來。飯菜也是有下人送來就走,他們吃完後,下人就會收拾走。這樣,便給二人留下許多私密空間。
柳歸晚都覺得自己丟人,以前是她太貪睡,每次南歌回來她都沒醒。今天,因為惦記著天桃花的事,所以,才早起了些。
柳歸晚對飲食沒什麼挑剔,這裏的人基本以素食為主,她吃的也很習慣。也許是食素的緣故,她妊娠嘔吐等反應到沒那麼強烈。這幾天她似乎感覺到胎動。但又不敢太確定。因為在她的印象裏,應該是三四個月的時候才有胎動,她現在這才兩個多月。
最近這些日子,身體恢複很快,身上也有了力氣。至於胎動問題,她很快就淡忘了。她哪裏知道,自己懷著的根本就是兩隻調皮的小豹子。
用過飯,南歌帶著她出來,來到昨日枯萎的幾棵桃樹下。南歌指著其中一顆說道:“看,都枯萎了。昨天,我用自己的血澆灌了,還沒看見明顯的效果。”
柳歸晚指著大片的桃林,問他:“這麼多棵,都用你的血?”
見她擔憂的樣子,他笑笑,“沒那麼嚴重。隻是枯萎顯形的,才用我的血。”
柳歸晚拉住他的手,眼底的擔憂想掩飾都掩飾不住:“可是,你身體的血液也是有限的。總這麼放血,身體會受不了的。我們那裏的人每次最多才抽出去貳佰毫升。”
南歌好奇問她:“貳佰毫升是多少?”
柳歸晚用手比劃一下子,“你是不是放出去的要比這個多?”
為了不讓她擔心,南歌搖頭:“沒那麼多。”何止那麼多呀!多得多了!最近,他把內丹又給了她一顆,身體的功力又下降幾分,身體恢複起來,也不如從前。不過,看著她一切都好,母子平安,他也就無所謂了。
柳歸晚目光在桃林裏掃了一遍,總感覺這裏缺了點什麼。突然,光禿禿的地麵引起她的注意。
“南歌,地麵怎麼沒栽草?”不遠處,正有幾個族人在那邊打掃落滿一地的花瓣。
南歌回道:“天桃花是上天所賜,族人格外重視,它在這裏落地生根後,族人就把它們當做神祗般供養起來。族裏還派出專人照料,每天定時清掃,樹下的雜草有專人拔除。時間久了,就成了這個樣子。”
“那……你們也不給桃樹施肥?”
“施肥?”南歌反問她。
柳歸晚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肯定沒給桃樹施過肥料。她解釋道:“人要吃飯才能長得結實健康。樹木花草也是。它們雖然根係深,能從地裏汲取養分,可年頭多了,土地貧乏,沒了養分,它們就會不健康的,就像是人,餓久了,就會不舒服,生病一樣的道理。”
南歌想了想問她:“你的意思是說,應該給桃樹上些肥料?桃樹就因為沒有施肥,才枯萎的?”
柳歸晚也不太確定,她猜測回道:“我對園藝不太懂,這些都是我的猜想。不敢肯定是因為缺乏糞肥造成的,但是,應該跟這有些關係。”
南歌點頭。“現在,一時間還找不到血引,那就先試一試。不過,肥料從哪裏取得?”
“你們不種蔬菜嗎?蔬菜不施肥嗎?”
南歌隻好如實回道:“蔬菜年年種,但是,從來沒施過肥。”
柳歸晚苦笑。看來,桃源穀還真是鍾毓神秀,人傑地靈的地方,這要是換到別處,恐怕連菜也產不出來了。
柳歸晚告訴他漚肥的方法,現在天氣熱,嘔出糞肥,應該很快就能用上。為了有比較,她讓南歌先小範圍實驗,看看效果如何。
二人隨意在桃林中走,考慮到阿紫麵子問題,柳歸晚盡量躲著族人,專挑一些小路,隱蔽的地方走。就這樣,走了不遠,柳歸晚指著一個土坡邊上茂密草叢裏孤孤單單佇立的一棵天桃樹道:“你看看,樹下雜草叢生,它長得反倒那麼茂盛,花色也比其他地方的鮮豔許多。”
南歌不得不佩服地點頭,連連稱是。
“那些雜草枯萎腐爛,年深日久就成了肥料?”南歌問。
柳歸晚攬住他一直胳膊,仰著小臉,笑著道:“你這麼聰明,要是到我們那個社會,應該能很快適應。不如,我們想辦法回去吧?跟我回到我家鄉如何?”
柳歸晚越來越認真,仿佛自己真的能回去似的。穿越回去,要是能有南歌陪在身邊該有多好?南歌這樣的好男人,在現代應該已經絕種了。
南歌捏了一下她的小鼻頭,笑著道:“好呀。不過,前提是,你得找到回家的路,還要等寶寶生下來。不然,路途遙遠,我怕你身體受不了。”
柳歸晚笑笑。其實,她這麼認真的糾結在這個問題上,無外乎想看看南歌的態度,看他是否真的在乎自己,是否能拋下桃源穀的族人陪著她。聽了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她心裏盡是感激。有他在身邊,回不回去仿佛不那麼重要了。
南歌是個行動派,柳歸晚的建議他果真采納。為了證實是否因為缺乏肥料造成桃花枯萎,他先找了幾個心腹,讓他們漚肥,做實驗。挑選幾十株有枯萎跡象的,嘔好肥,施肥。
為了驗證這個實驗的結果,柳歸晚又在穀裏住了下來。不然,她走的不安心,南歌也會惦記著穀裏的事。畢竟,天桃花可是他們的命根子。
就這樣,又過了近一個月,柳歸晚身孕已經三個多月,顯身子了,寶貝們的胎動越來越明顯,尤其是她跟南歌聊天的時候,他們也會參與其中,不停地踢她的肚皮。
這個時候,南歌就會將臉貼到她肚皮上,嚇唬道:“你們乖乖的哦,不能老折騰你們的娘,不然,等你們出生了,看父王如何收拾你們”。
寶貝們似乎能聽懂話,果真就能安靜下來。不過,沒多久,就又忘了,當聽父母聊到興奮處,他們就又手舞足蹈起來。
自從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胞胎後,柳歸晚給他們起了名字。女兒叫“南晚”,和“南歸”,隨父姓,帶母名,寓意二人永不分開的意思。
至於兒子的名字,她交給南歌,南歌就起名叫“南睿”,希望兒子睿智聰明的意思。柳歸晚問他,不是雙胞胎嗎,為何不再起一個?
南歌很有信心回答:“用不了那麼多,我估計是龍鳳胎。”
柳歸晚笑笑,也沒跟他爭辯。於是,孩子的名字就按龍鳳胎的定下來,女孩子決定叫南晚,男孩子叫南睿。
南柔是個體貼的女子,見她越來越顯身子,便給她做了一身寬鬆的裙子,柳歸晚不忍拂逆她的好意,就換了身上。南柔看了,笑得合不攏嘴。
就這樣,日子靜悄悄流淌。柳歸晚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就是一整天窩在南歌的寢殿裏也不寂寞。這樣的日子,讓她感覺很平和,很幸福。
這一天,下午,她剛睡覺醒來,南歌就興衝衝跑進來。她還是第一次見他興奮得跟個大男孩似的燦爛笑容,不禁怔了一下。
南歌進來,連手都沒來得洗,直接抱起坐在書桌前的她,狠狠親了起來。
柳歸晚憋得滿臉通紅,不停捶打他前胸,嘴裏嗚嗚咽咽嚷著“小心孩子”。
南歌便將她的腹部離得自己遠些,還是叼著她的唇沒有放鬆的一絲,直到見柳歸晚就要窒息時,他才戀戀不舍放開她。
柳歸晚嗔怒地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雖然隔著薄薄的衣料,可他還是感受到有一股震動從她腹部深處傳來,震得南歌的手心麻酥酥的。
“咦,他們又不老實了!”
柳歸晚瞪著眼,紅著臉打掉他的大手,氣著嚷道:“他們是在抗議。缺氧了,他們沒法呼吸,就開始拳打腳踢起來!”
南歌訕訕收回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對了,你怎麼這麼高興?”想起他剛才興衝衝的樣子,她問。
“做實驗的那些天桃花真的起變化了,比原來新鮮許多。無論樹葉的光澤還是花瓣的顏色,都比原來好許多。我看,施肥見效了。”
“那就大麵積鋪開吧。”柳歸晚建議他,“明天,你可以在朝會上發動大家都去漚肥,施肥了,全民動員起來,那些頻臨枯萎的,不久就會生機勃勃。”
南歌連連點頭,抱著她,用自己額頭抵著她的,知足道:“你怎麼什麼都懂?我都自卑了!”
柳歸晚扯住他耳朵,拽了一下,半眯著眼,不客氣回道:“穀主大人過獎了。我隻是把別人積累的經驗挪到這裏來用而已。這都不是我的發明創造。穀主大人要是到了我們家鄉,憑您老人家的聰明才智,不當個國家總統,也是個大企業的大總裁。”
南歌心被幸福填的滿滿的,總覺得,怎麼寵她都不過分。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柳歸晚心裏更是高興。她沒料到,自己歪打正著,就將桃源穀血引的事給解決了。要是知道這麼容易解決,何必讓那些無辜的人喪命?
南歌卻還是有些不解。“我沒想到,族人那麼精心伺候天桃花,它們反倒枯萎了。而那些在山邊河邊雜草中那些無人伺候的,卻長得分外茂盛。真是奇怪!”
柳歸晚掰著她手指,不停數著,數了一遍,才回道:“這就說明,凡是都有個度,過猶不及。桃樹也桃樹的生長環境,人類應該讓它順應自然,隨性成長,而不是人為過多的幹預,萬物都遵循著規律。打破規律,失去平衡,就會惹來麻煩。”
南歌嗯了一聲。“歸晚,你說,為什麼天桃樹偏偏用我的血澆灌才能成長呢?難道,我的血液裏有糞肥?”
柳歸晚嗬嗬笑出來。看來,他對糞肥的作用還是不太明白。原來,身為豹族之王,也有他知識的局限性,沒經曆過的,他也不知道,天真的如孩童。
南歌見她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這幾天,我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我沒好意思問別人,怕被笑話,並且,族人也沒你懂得多。”
柳歸晚不再笑,心想,這些問題,他之所以找她求解,並且不怕被笑話,那是一份源於對她的信任。這份信任則更讓她對他依賴起來。
“糞肥裏有些適合桃樹生在的微量元素,有了那些元素,它們就能長勢良好。而偏巧你的血液裏也有那些微量元素。我想,可能是因為你是穀主,營養攝入均衡的緣故。找人類血引,也是因為這個道理。”
南歌對微量元素什麼的不了解,不過聽她一說,還是有道理的。
就這樣,他們又住了幾天,這一日,天氣格外好,柳歸晚非得要回京城。她惦記著那裏的張翰和七妞,還有生意,還有那隻懂事的小黑狗。跟南歌感情越好,她對小黑狗的關注就越少,她覺得有些愧對小家夥。
南歌拗不過她,隻好收拾一下,帶著她回去。
他們走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一棵桃樹下,站著阿紫。隨著風,她裙角被搖曳而起,若翩翩起舞的仙子。
柳歸晚想衝她揮揮手,南歌沒給她機會。阿紫什麼也沒說,隻目送著他們離開。
出了桃源穀那扇神秘的水簾門,柳歸晚回望,瀑布如注,潺潺傾瀉水中,飛揚的水珠在空中揚起漂亮的弧度,在日光的反射下如顆顆晶瑩剔透的水晶,最後,還是不甘心地落入潭中那汪深不可測的淨水裏。
想當年,孫悟空的花果山水簾洞也不過如此吧。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回來。穀裏的清淨無爭,穀裏的鳥語花香,都讓她留戀。這裏,是她生命裏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她永遠不會忘記。
南歌感覺到她的一絲不舍和惆悵,柔聲安慰道:“等生下寶寶,我們就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可以正式拜見爹娘了。”
因為困擾多年的血引的事得到解決,南歌分外輕鬆,就連說話聲音也更加溫和起來。對這個異世來的小女人更加寵愛無比。
他身為豹族之首,自詡洗修煉多年,竟然連天桃花枯萎的原因都沒搞明白,卻被眼前的小女人一語道破天機。
她身上不知還蘊藏著多少他不知道的能力和學識。跟她在一起,是夫妻,是朋友,也是師徒。他覺得,在很多方麵,她就是他的師傅。
南歌仍舊用移形換影之術,轉眼間就回到了京城。
店鋪一切正常,客人往來不絕,似乎這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七妞見他們回來,高興的直抹眼淚。柳歸晚讓她去告訴張翰,今天提前打烊,他們一家人要一起吃頓團圓飯。
如今,容若走了,那邊藥鋪的事情基本都落在張翰一個人身上,幸虧他們還從外邊雇了兩個手藝精湛的郎中。
七妞這邊,生意也火爆的不得了,因為柳歸晚事先有話,人手不夠,就雇幾個。於是,她不在的日子裏,七妞通過劉恒的關係,找了幾個在附近居住,人品知底細的小女孩過來幫忙。
聽他們彙報完自己這段日子的各自工作,柳歸晚開心地笑了。他們成長很快,生意也能很快上手,都能獨擋一麵了。這樣,以後自己生孩子,也不用擔心生意上的事了。
回到自己的小窩,南歌和她名正言順住在一起。選了一個天氣好的日子,南歌帶著她道容若墓前,燒了些紙錢,燃了幾柱香。南歌怕她情緒波動大,影響腹中胎兒,便半抱著,半拖著將她帶回家中。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沒幾天,又有人上門來挑釁。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容風派來的太監。
太監來了就宣讀聖旨,讓柳歸晚進宮麵聖。
南歌一把將聖旨扯碎,太監嚇得屁滾尿流,逃跑了。這樣,又安靜了幾天。
這一天天氣晴好。七妞正在店裏賣貨,就見門口停了幾匹高頭大馬。那些人各個神情肅穆,七妞凝眉望了一眼,不禁身冒冷汗。
她顧不得店裏還有其他顧客,撇下手裏的東西就往後院跑。正巧跟南歌撞了一個滿懷。
“不……不好了,容風來了!”
南歌示意她莫慌,大步迎了出去。
容風等人的速度奇快,還沒等南歌出去,他們已經輕車熟路闖進來。
南歌十分不悅眉頭緊蹙起來。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容風,即使你是皇帝,也該懂得起碼的禮貌吧?你這是私闖民宅!”
後句話,他語氣極重,表麵上,仍然保持平靜,心裏卻對容風討厭至極。歸晚說她瘋了,果真是個瘋子。每天找他們,糾纏不清,哪裏還有一個為君者的形象?
容風卻毫無自覺,冷聲一笑,衝著身後一擺手,上來幾個人,抬著一個大口袋,就見那口袋嘩啦往地上一扔,掉出來好幾張潔白無瑕的皮毛!
南歌眼睛頓時睜大。他瞪著那幾張毛皮,渾身僵硬。那些皮毛都是白豹,都是他族人的!
他倏地抬眼,眼底殺氣畢現!
從來都沉穩淡定的南歌,今日,無論如何再也無法鎮定自若,看著族人的毛皮就在眼前,一些白絨絨的毛麵上還掛著刺目的紅色。他“當啷啷”一聲,抽出九龍劍。
容風的那些隨從頓時躍上前來,擋在容風麵前。
南歌冷冷瞥了他們一眼,手腕一翻,劍花翻開時,銀色的寒光如綻開的雪絨花,直奔幾人的麵門。仍舊是三招之內,幾個人紛紛口吐鮮血,踉踉蹌蹌退後幾步。
趁著這個機會,南歌九龍劍一晃,就見一道寒芒一閃,容風的脖子上就被劃出了一道血飲。如細線般的血痕刷地一下,冒出血珠,順著血槽流淌下去。
南歌周身殺氣籠罩,他睨著眼前這個殺死他族人的劊子手,臉色陰寒,冷聲斥道:“容風,別以為我三番兩次讓著你,是怕你。我隻是不想殺生,不想殺了你後,陳國再次陷入混亂,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你果真以為我南歌好欺負麼?”
“說,你在哪裏捉到他們的?”他的族人雖然修煉程度不同,但是,正常情況下,人類也很難捕捉到他們。除非是在陰曆十五月圓之夜,正是族人吸取月之精華的夜晚。
那時,他們防備警惕性是最薄弱的時候。可是,身為普通人的容風,他是怎麼發現族人是在月圓之夜化身豹形的?這是他們豹族的秘密,普通人類知道的寥寥無幾。
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族人的毛皮,南歌的心像是被人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窒息。
容風似乎一點兒都不懼怕死亡,他冷酷一笑,衝著身後喊道:“南五,你還不出來?”
南歌幾乎是本能地一怔,九龍劍也撤回來,他拄著劍柄,炯炯目光冒著無法壓抑的怒火,瞪著門口。
門口處,磨磨蹭蹭走進來一個人。不是南五又是誰?
這一刻,南歌無話可說。南五叛變,族人被殺,這一切就通解釋通了。曆來都是沒有內鬼,引不來外賊。他沒料到自己一時心軟,放了他一條生路,他反過來投誠容風,加害自己族人。禽獸不如的東西!
他狠狠瞪著南五,南五一直低著頭,不看正麵看南歌,扭著比女人還細的小蠻腰,腳步緩慢前移。
南歌用劍尖挑起一張豹皮,遞到南五眼前三寸遠處,臉色冷沉的就要凝結成冰,他怒斥他:“南五,你睜大眼睛看看,地下都是你的族人,是跟你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們中,有的人還救過你的性命,當你眼睜睜看著他們被人類斬殺的時候,你很快活,是不是?”
南五一句話也不吭,臉色青白,低著頭站在容風身側後退半步的地方。
“你說話呀?難道你成了禽獸不如的畜生,竟然連人話也不會講了?你這畜生變得可真是徹底!”
南歌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他曆來都好脾氣,似乎世間沒有事能引起他情緒的波動。但是,今天,他真的被觸怒了。他心痛,為自己族人的慘死,為南五的叛變。族人的慘死是他保護不周,南五的叛變是他教育失察。
容風三番兩次的上門挑釁,已經耗盡他所有的耐性。鄙夷地瞪了一眼站在容風身側的南五,他握緊九龍劍,揚臂一揮,就刺了過去。
南五連躲都沒敢躲,還是容風手疾眼快,在劍刃就要擊破南五喉嚨的一瞬間,手臂一帶,就將南五扯到自己身後。
南歌收回劍勢,站住腳步,目光銳利,似乎要把眾人灼成灰燼。他隱忍著,用僅存的最後一絲修養問容風:“你到底要怎麼樣?非得逼我出手殺了你才算罷休?”
容風冷酷笑出聲來。
“南歌,朕要什麼,你最清楚。朕就要柳小桃。別以為你沒殺朕,你就是幹淨的。你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先是容若的血,後是你族人的血,他們的死都是因為你,因為你護著柳小桃。她是朕的女人,你憑什麼護著不放?今天,你若是將柳小桃交出來,朕既往不咎,若是不交出來,真會讓你更多族人死在你麵前,直到朕把他們殺光,讓你滅族!”
南歌俊逸的臉龐糾結起來,他抿著唇,目光咄咄逼人,似兩把劍,要把容風穿出洞來。周身散發著陣陣冰寒之氣,很快將身後柳樹的樹葉凍得凝結起來。就是躲在容風身後的幾個受傷的侍衛,也敏銳感覺到一陣陣帶著攝人心魄的殺氣迅速將自己籠罩起來。
“容風,我最後警告你一次,柳歸晚不是你什麼人。她是本王的妻子。即使沒有本王,她也不會跟你這個瘋子在一起。你殺死養育你的父母娘親及族人,害死對你真心誠意的弟弟,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別人愛。你壓根就是一個沒有人情味,沒有良心的畜生!你真要逼我動手?你真要讓陳國再次民不聊生?好吧,今天,本王就讓你見識見識,見識一下本王是不是有能力殺了你!”
南歌一揚手臂,劍尖直指容風,不屑地開口道:“出招吧,讓你三招!”
容風顯然被侮辱了,他惱羞成怒,剛要開口,目光就落在南歌身後。
南歌敏銳覺察到他的變化,退後一步,站到一個安全的距離外,警覺側頭,竟然是歸晚出來了。
這段日子,她身材變化越來越大,腹部像是被吹了氣,急遽變大。行動也越來越遲緩,晚上,睡得也不那麼踏實,所以,白天的時候,南歌盡量哄著她,讓她多睡一陣。
為了不讓外界打擾道她,他還特意囑咐七妞,買了一套深色的,厚重的窗簾回來,就是為了遮擋白天強烈的光線。
即使他做的這麼周到,他們院子裏的異動還是驚醒了她。
“歸晚,乖,回屋去。”南歌不想讓她看見任何血腥的場麵。
容風卻譏笑地開口了。“柳小桃,你知道南歌是什麼不?他不是人,他是豹子。”
說著,狠狠踢了一腳地下的豹皮,“你看看,這就是他們的原型。他不是人,他是畜生,你竟然跟畜生在一起?還為畜生懷了孩子?”
問完,自己先誇張地笑起來,“柳小桃,你知道你懷的是什麼嗎?人和畜生的結合,能是什麼?你懷了怪物,知道嗎?”說著,有些激動,就要邁步上前。
南歌劍一橫,逼得他不得不站在原地。
“柳小桃,你將肚子裏的孽種打掉,跟朕走,朕不計前嫌,如若不然,朕將豹族一個個全殺了,最後殺掉南歌,那個時候,你還得跟朕走。你要是還有心,還想留住那些豹子的命,你就跟朕走,朕不會動他們,包括柳家的人。”
容風信誓旦旦的保證對柳歸晚來說,絲毫沒有任何誘惑力。她走過來,跟南歌並肩站在一起,揚眉嬌笑道:“容風,你才知道南歌是豹子呀?我早就知道。知道他是豹子,我仍然愛他。因為,他心底好,比道貌岸然的人類還值得信任,還忠誠。我願意為他生孩子,即使孩子是豹子我也不怕,我心甘情願。我想提醒你的是,這些都是我們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這個殺父弑弟的人來指手畫腳。你要是又那麼多閑心,還不如回去想想,怎麼把你的國家治理好,讓百姓過上富足祥和的日子。對了,既然你對柳小桃這麼感興趣,我不放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想不想聽?”
說罷,還拉過南歌的胳膊,抱在懷裏,她將頭靠在南歌肩膀上,幸福無比望著容風,眼底是無盡的不屑和鄙夷。
容風把這一切看在眼裏,頓時額頭青筋暴動,眼底怒火熊熊。覺得自己受到莫大打擊和侮辱,她這是在衝他挑釁。
他是什麼人?他是皇帝,是真龍天子,他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她柳小桃,一個弱小的女子,憑什麼在他麵前挑釁?
柳歸晚見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接著說下去:“容風,我告訴你,我不是柳小桃。我是柳歸晚。你知道鬼神一說嗎?柳小桃在被容家毒死,跟你冥婚的那一刻就沒了,我是異世的一縷幽魂,我寄宿進柳小桃的身體。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掌握那麼多手藝嗎?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性格大變嗎?因為,我跟柳小桃根本就是兩個人。這回你明白,我為什麼不跟你回去了吧?我要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我不愛你,而你想要的又是柳小桃,所以,我們的事,最好就此打住。以後,你別來找我們麻煩,我們也絕不會把你做的那些齷齪的事說出,怎麼樣?”
聽了柳歸晚長長一段話,容風沉默半晌,似乎在消化她話裏的意思。他不確定她話裏的真假,但是沒有一點卻可以肯定,柳小桃與原來判若兩人。
可是,他不甘心,他才不管她是誰,他就想要眼前這個人。憑什麼南歌一隻豹子就能得到她?他是九五之尊,他更有資格得到她。
“柳小桃,朕不管你是誰,朕要的就是你現在這個人。你打掉肚子裏的孽種,跟朕回去,朕會把整個刑部交給你管理,你不是喜歡破案勘驗屍體嗎?朕給你自由,朕給你空間,隻要你跟朕回去……”
“容風!”柳歸晚大喝一聲打斷他的話。這不是瘋子是什麼?為了打消他的念頭,她已經把從未跟柳十娘和容若交代過的底細說出來,目的就是讓容風死心。他三宮六院,女人多得是,偏偏就盯著她幹嘛?
想過平靜的日子都不行,偏就有人來搗亂。柳歸晚的耐性消失殆盡,她惡言惡語道:“容風,我永遠都不會跟你進宮,勸你死了這份心。”
誰知,容風不怒,反倒笑了,那笑聲有些瘮人,就聽他說:“柳小桃,你先別把話說死。現在,朕給你陽光大道你不走,到時候,你可別哭著喊著來求朕。”
柳歸晚不解他話裏的意思,轉為看向南歌。南歌也是一愣,不知容風為什麼如此肯定歸晚就會去找他。
突然,南歌眉頭一蹙,目光也犀利起來,他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歸晚身上的毒。
心底隻是猜測,南歌沒說話,不動聲色望著容風,靜觀其變。
見二人皆沒什麼反應,反倒讓容風有些詫異了,他問道:“柳小桃,難道最近你身體沒什麼不適?”
柳歸晚雖然沒回答,但是那目光卻分明告訴了容風,她很好。
容風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仍然強勢,瞪著南歌,強硬挑撥道:“南歌,我親過柳小桃,並且,還往她嘴裏送了一些東西,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此時,南歌終於確定,歸晚身體裏的毒,十有八九就是他幹的。
歸晚本身是個謹慎的人,自從得知容風掌握蛆蠱之後,他們都格外小心。平日裏,她接觸的人有限,跟陌生人接觸機會不多。
就是那日,他一時大意,竟然讓她跟容風單獨接觸。誰知,容風竟然如此狡詐,神不知鬼不覺把毒下了。若不是他的內丹壓著,估計,歸晚現在一定非常痛苦。
容風,這個人太可惡了!也太惡毒了!這個人若是不除,他和歸晚是不會有好日子過得。主要是那些族人和柳家人還有身邊的幾個朋友跟著受牽連。
若是自私一點,隻考慮他們自己,那他完全可以帶著柳歸晚遠走高飛,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過二人世界。可是,他不忍心自私,無法就這麼不負責任地離開。遇到問題逃避不是好辦法,必須想如何解決,將容風這個危險除掉。
為了孩子,為了歸晚,他把兩顆內丹送進她體內。如今,他功力隻有原來的三成,他必須考慮,用這有限的功力將容風製服,讓他永遠不再來打擾。
南歌心思深沉,考慮著如何除掉容風。
容風見他不搭理自己,更覺自己受了冷落,不禁怒吼道:“朕給柳小桃體中植入了蝕心蠱。每十天就會發作一次。你若發作,不來找朕,就會疼死。怎麼樣?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心口疼,喘不上氣來?現在是初期,你感覺還不明顯,大概半年後,每次發做都可能要了你的命。解藥隻有朕有,隻有一顆。怎麼樣?你要不要跟朕走?”
柳歸晚沒有慌張。她身體正常,從未有過疼痛反應,最多難受的時候,是懷孕初期,有胃口不好,嘔吐的感覺。
她不知是南歌用內丹壓製住毒性,還以為是容風誑她,不禁嗤笑道:“那你可真白費心思了,你的毒性太輕了,我沒有任何反應。並且,我的寶貝們也活潑亂跳的,好得很!”她故意將“好得很”,說的很慢,字音拉得很長。
容風除了驚詫就是惱怒。驚詫的是柳歸晚竟然沒有任何痛苦反應,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嗎?惱怒的是,想他堂堂皇帝,竟然被一個弱小女子強白得啞口無言。他從不知道柳小桃竟然如此伶牙俐齒。難道,她果真是另一個人?
南歌拉了一下柳歸晚,將她掩在自己身後。南歌這個下意識的舉動更加刺激了容風。在他看來,他們二人在在他麵前秀恩愛,這是在挑釁,挑釁一個帝王的尊嚴。
南歌雖然將柳歸晚掩在身後,但目光可沒離開過容風的臉。
現在,南歌越發明白,容風就是一個瘋子。用歸晚的話說,他就是一個間歇性精神病患者。應該是小時候被遺棄,知道了得知自己的身世,覺得不公平,於是,懷著一顆複仇的心,殺了該殺的人,也害了不該害的人。他認為,這個世界的人都虧欠著他,掌權之後,他覺得這個世界的人都該聽從他的。任何人不得忤逆他,必須把他高高在上地供著。他這種扭曲的人格非常危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倒黴喪命。
南歌看著他,目光帶著憐憫,帶著同情。同樣是從小就被拋棄,歸晚卻活的很自在,很陽光,心裏也很正常。她知道同情人,憐憫人,甚至自己都自身難保的時候,還出手救人。
而容風卻截然相反,身為男人,比一個弱小女子還沒擔當。可是,又不得不說,在他的暴政之下,陳國暫時是安定的,即使年前的大地震,也沒引起民怨和恐慌。如果,他的性格正常一些,陳國的前景不可限量。可惜……
南歌打量著容風的時候,容風也盯著南歌,見他仍有一隻手拉著柳歸晚的,不禁怒火中燒,也沒言語,噌的一下,竄上前來,朝著南歌揮掌劈來!
南歌身後護著柳歸晚,不敢躲開,怕喪心病狂的瘋子傷到他們母子,他隻有站在原地不動,抬臂迎了上去。
柳歸晚也意識到自己成了南歌的累贅,本能地後退一步,想給南歌些更大的施展空間。不想,卻被寬大的裙擺絆了一下,身子趔趄起來,她本能地護著肚子,“啊”了一聲。
南歌沒回頭,隻聽聲音,就知道歸晚出事了,他微微側身,試圖用另一手勾住柳歸晚,卻在這時分散了注意力,容風的一掌擦著他肩頭而過,裹挾著凶猛陰冷的風聲,直奔柳歸晚。
南歌立即意識到不好,他挺直身子,想讓自己承擔住容風的掌風,卻晚了一步,近乎一半的掌風落在柳歸晚前胸。
就聽“噗通”一聲,她連趔趄的機會都沒有,就坐在地上。頓時,臉色蒼白,做下去的那一刻,她本能捂住肚子,痛呼出聲:“肚子好疼!”
南歌子掃了一眼,就見地上已經浸出一灘血,他急了。這個溫和的男人如發瘋一般,顧不得肩頭的疼痛,直接朝容風撲了過去,一種同歸於盡,視死於歸的氣勢,容風被嚇得退後幾步。
就在他退後的一瞬間,南歌冷靜下來,他開始動用心念,把體內所用的能量都聚集在一起,然後,騰空躍起,雙臂一揮,一股巨大無比的帶著強烈殺機的寒芒朝著容風襲過去。
容風想躲,南歌卻不給他機會,他移到左邊,那寒光就跟到左邊,他移到右邊,寒光就跟在右邊,總隻,他被完全包在其中,脫不了身。
情急之下,容風喊道:“柳小桃流血了!”
南歌頓時回過神來,收起掌中散發的寒芒,再次急劇內力,朝著容風的胸口襲過去。容風雖然想躲,一是動作沒有南歌的招式來得快,另外一個,他也是被南歌渾身暴戾的殺氣嚇住了。那寒光襲來,他就覺得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那道寒光越過容風,擊中他身後已經踉踉蹌蹌的隨從,幾個人劈了啪啦倒地不起。
南歌喊了一聲朱七妞,抱起柳歸晚就進了屋子。三人進屋後,他急忙在房間周圍結了界,阻止外邊的暴徒進來作惡。
此時,朱七妞十分冷靜,甚至比一臉汗水的南歌還要冷靜,她冷靜異常,有條不紊,安慰南歌:“姐姐不會有事的。好人有好報,你別急,去給我燒些開水,找幾條幹毛巾來。”
南歌有些不放心,問她:“你……會接生?”
七妞回道:“會,以前,我給家裏的母豬接過。”
給母豬接過生,就敢給歸晚接?他家歸晚是人,不是母豬!南歌一把將她撥開,板著臉吩咐道:“去,你去燒水!”
他抹了一般臉上的汗水,用千裏傳音,請求在桃源穀裏的姐姐過來,順便,也給南三送信,讓他也及時趕過來。
七妞見南歌臉上陰沉,還很緊張,也不敢強行給姐姐接生,隻好乖乖去燒水。
柳歸晚疼得滿頭大汗,臉上沒有血色。
南歌幫著她脫掉全身衣物,情急之下,扯掉床邊的帷幔,把她身下咕咕而出的血水擦拭掉。
“南歌,孩子怎麼辦?他們要出來,可是,還差好幾個月呢!”柳歸晚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她能感覺到下腹的墜痛,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裏剝離,以前,她有過痛經,可這次的感覺跟那時的完全不同,現在,腹部似乎要被撕裂開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牽扯著她的孩子脫離母體。
她咬著牙,忍著疼,緊緊攥住南歌的手,顫抖著問:“南歌,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你想辦法保住他們。南歌,我不要他們這麼離開。他們已經成型了,都能看出模樣了,我不要他們這麼離開我。南歌,求你,你法力無邊,不要他們離開我們,好不好?不然,你就拿我的命,來換他們好不好?”
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南歌更加無法將孩子就豹子的事告訴給她,他隻不停地安慰道:“別怕,我保證孩子健康無虞,我向你保證。”
按著豹族孩子的孕期算,她還有半個多月就要臨產了。今天,被容風傷了,讓孩子早離開母體,應該不會有太大傷害。
現在,他心疼的是她,看著她一臉的冷汗,身上也濕漉漉的,似被水浸過,他就心疼。擦拭著源源不斷從下體流出的血水,他發誓,再也不要她生孩子了。以後,就是讓他不再碰她都可以,他無論如何也不再讓她受這份罪。
得到南歌的保證,柳歸晚心情放鬆下來。雖然沒生過孩子,可她畢竟學過醫。她開始運用從書本上學來的知識讓自己深呼吸,放鬆身體,然後,把力氣全部運到腹部,幫著孩子下墜,讓他們盡快脫離出去,免得時間久了,孩子會窒息。
南歌不停地安撫著她,目光時不時的撇著房間外。終於,看見姐姐南柔的身影了,南歌長長噓口氣。
“歸晚,不怕,姐姐來了,她生過孩子,還懂醫,咱不怕啊。”
聽說南柔來了,柳歸晚心情更加放鬆,她嗔了南歌一眼,不知誰在怕。看他站起來腳步不穩,搖搖晃晃的樣子,好像害怕的人是他吧。
南柔進來,也沒問,隻看了一眼床上的狼狽和南歌的神情就知道一切。她先淨手,然後,就來到柳歸晚身邊,先是查看下體宮口情況,接著幫著她,教她呼氣吸氣,不停鼓勵她。
“好,對,用力,很好。孩子露頭了!”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南柔仍舊不急不慌,聲音和緩,給柳歸晚無窮力量,撫平了她肉體上的傷痛和精神上的緊張。
七妞也將燒好的水端了進來,南柔將沾滿了血的毛巾投進水盆,眨眼間,就是一盆血水。
南歌早已經被南柔趕出房外。房外一片安靜,容風等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七妞端著血水出來倒掉時,竟然發現,南歌靠著牆壁,坐在屋簷下,腿還在不停地抖。
七妞驚叫出聲,喊道:“沒事吧?”
南歌擺手,示意她小聲。但是,屋裏的人還是聽到了。當七妞再次端著熱水回來時,柳歸晚皺著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心,問她:“南歌怎麼啦?”
七妞如實將看到的情景說了一遍,最後還加了一句:“他滿腦袋大汗呢。”
南柔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沒事,他是嚇的。我以前生南涼和南雪的時候,你姐夫聽我在屋裏不停折騰,又哭又喊的,他都嚇暈了。”
被她這麼一說,柳歸晚也笑了,心情也更加放鬆。或許是兩個小家夥也知道媽媽的艱辛,又折騰了近半個時辰,第一個孩子生了出來。
很快,第二個也順利露了頭。當南柔說了聲“兩個孩子都平安”後,體力極度透支的柳歸晚昏睡過去。
七妞看見南柔將兩個毛茸茸的東西放進水盆裏衝洗時,她嚇得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差一點兒驚叫出聲。
南柔示意她噤聲,她才冷靜下來。想起不久前,容風和南歌爭執時,容風的話,還有歸晚姐姐那時的回答,她也猜出個八九分。
南柔很快將女兒洗幹淨,遞給七妞,七妞麻利地包上,小聲問道:“姐姐醒了,知道怎麼辦?她能接受嗎?”
南柔洗著另一個,壓低聲音道:“先不讓她知道。一會兒,我們就把他們帶走。”
本來,還在眯著眼,享受著溫熱的水打在身上感覺的小家夥驀地張開眼,稚嫩的童音抗議起來:“我不要走!”說著,還胡亂地瞪著四肢,揚得水花到處都是。
七妞再次被嚇住,差一點兒將懷裏的另一個給扔了。
南柔倒是見怪不怪的樣子,拍了小家夥一下,帶著寵溺地恐嚇:“南睿,你要是想還能見到你娘,就乖乖回桃源穀去。你看妹妹多乖……”
還沒等她說完,七妞懷裏也發出軟糯糯的聲音,“姑姑,我也不想離開。”稚嫩的童音格外好聽,甜的似乎能滴出蜜來。
七妞急忙將懷裏的薄被子掀開,見南晚小家夥烏黑的眼睛又圓又亮,正滴溜溜地望著自己,開口道:“你是七妞阿姨。”直接肯定,連疑問的語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