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二十二年的除夕,燕王已然兵臨京畿重地了,而這一夜,他也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不過才半年的時間,可卻比過去的十六年還要漫長,漫長的他一刻都不敢停下來,生怕晚了,便後悔莫及!
“我來了!”殷承祉將人死死地抱在懷裏,恨不得將人嵌入自己身體裏似得,讓她再也跑不了,再也離不開!
馮殃抬手拍拍他的背,“嗯,來了。”
殷承祉哭了,明明在外人麵前威風凜凜的燕王殿下,在這麼一個人麵前始終還是個孩子,明明也最不願意當一個孩子,卻也總是一副孩子樣,“你再也不要這麼對我了……再也不要了——”
“阿承……”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隻是不能沒有你!師父,我隻是不能沒有你——”
“好。”馮殃聲音有些澀。
殷承祉鬆開了她,看著她,“你再說一次!”
“好,再也不丟下你了。”馮殃如他所願重新說了一遍,然後抬手摸摸他的臉,笑道:“你給剃胡子了,燕王殿下。”
“你幫我剃!”
“你要是不怕我把你臉也給剃了的話。”馮殃倒是沒拒絕,不過也事先警告了。
殷承祉當然不怕,不過也不會真的要她做這些,他的師父他的阿央隻要好好讓他照顧就行了,哪裏需要照顧他?“你是來陪我過除夕的嗎?”
去年的除夕,他哭著喊著求著讓她以後都得給自己壓歲錢都得陪自己守歲的情形還仿佛就在昨日,對了,她還答應了他!
“我的壓歲錢了?”
“都多大了?”
“多大了你也得給!”
“好。”馮殃還真的是為了這事來的,“給你。”
殷承祉眼眶又濕潤起來了,“再也不許丟下我了!”
“好。”
殷承祉終於滿意了,也終於心安了,甚至都想就這樣永永遠遠地過下去了,什麼天下什麼江山都不想管了,也是真的不管了,至少在今晚,他什麼都不管了,不,是隻管她,隻管她一個人就夠了!
“睡吧。”
鬧騰了大半夜的,殷承祉還是不願意閉眼。
“不睡!”
“讓你睡就睡,別以為長大了便可以忤逆師父了。”馮殃板著臉教訓,“你再厲害也是我徒兒!”
“我還是……”
“你還不是。”馮殃知道他要說什麼。
“若不是你跑了,早就是了!”
“你這是要與我算賬了?”
當然不是,他哪裏敢,哪裏舍得?“我醒來的時候你還得在!”他知道他是該要休息,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他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你這樣子拽著我,我怎麼走?”馮殃掃了一眼他的手。
殷承祉這才笑了,將手握的更緊,安心地閉上眼睛,很快,便發出了鼻鼾聲,可見是真的很累了。
馮殃並未休息,隻是這般安靜地看著。
半年的時間,這孩子似乎又變了些,隻是哪裏變了卻也說不出清楚。
崔鈺悄悄地靠近,那行跡鬼鬼祟祟的,不認識他的都會將他當奸細了,見對方似乎發現了自己,也便不再掖著藏著了,走了過來,卻輕聲說道:“他睡了?”
“嗯。”馮殃倒還是認得他,不然早動手了,“有事?”
崔鈺盯著眼前這張臉看著,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這世上真有長生不死的人?”
“你過來便是想確認這事?”馮殃挑眉,對方眼裏有好奇,有驚訝,但卻沒有貪戀,不得不說崔溫生的這兩個兒子,起初看起來的確不怎麼樣,但日子久了,倒也還是不錯,“怎麼?你也想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有什麼好的?”崔鈺嗤之以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一輩子活下來還不夠,要永永遠遠地活?閑的發慌?”
馮殃倒沒想到他能有這般覺悟,“那你是……”
“你不會死,也不會老,可他會!”崔懷沒等她說完,便道,“現在他看起來也還行,可二十年後呢?三十年呢?到時候他老了,皮皺了,頭發也白了……”
“你怎麼就斷定我會不老不死?”馮殃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是……”
“我是女子,女子原本便比男人老的慢,再用點心保養,配合一些藥物,想要長久保存年輕美貌也不是不可能。”馮殃繼續說道,“再說了,我不是昏迷了十幾年嗎?睡了十幾年,歲月停住了也是正常。”
崔鈺一個字也不信,“總之你若還有點良心,便別讓他再傷心!燕王殿下看起來無堅不摧,可實際上比誰都脆弱,這些年若不是我們兄弟撐著他,他早垮了!”
“是嗎?”馮殃不以為然,“那多謝了。”
崔鈺自然聽出她完全沒當他的話是回事,“總之,別辜負了他便是了!”說完,自己都覺得聽不下去了,一對悖逆人倫的狗男女有什麼好擔心的?!“對了,既然把他推到了這條路上,可別到了最後一步了才來放棄!否則所有人都會陪著他去死!”
要麼贏,要麼死,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馮殃沒回他話,懶得理這麼個口是心非的東西,低頭輕聲安撫著睡的有些不安穩的男人,“好好睡吧,都會好的。”
殷承祉漸漸的,也便安穩下來了。
而這一覺,或許是出征以來睡的最好的了。
“看什麼?”
明明醒了,卻不說話一直盯著她瞧。
“沒有。”殷承祉坐起身來抱住了她,深深吸汲取著她的氣息,“你這回沒騙我,真的沒走。”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馮殃失笑。
殷承祉嗬嗬笑著,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你昨夜一直守著我?一晚上沒睡?都是我不好,我……”
話還沒說完,帳外便傳來了歐陽三的稟報。
“殿下,有人求見夫人。”
“王妃!”殷承祉更正道,沒成親又如何?先將名分定了也成!他不信這樣子那白光男還能如何!對了,他昨晚上都還沒問那白光男的事情!那瘋子栽贓阿央的事情得告訴她才成,不過先打發了外麵的人在說,“不見!誰也不見!”
至於是誰求見,他大概也能猜到幾個了。
“殿下,是葉晨曦。”歐陽三說道,“她還帶著一個病人。”
殷承祉臉色一變,下一刻便將馮殃緊緊護在身後,“讓她滾——”
這時候帶著一個病人來,能為了什麼?
那病人又是誰不也不言而喻嗎?
她在齊王府禍害齊王一家還不夠嗎?又跑出來作亂了?還有,當年的事情他都還沒找她算賬,她居然自己跑來了?真當他不會要了她命不成?!
葉揚的恩情早就被她耗光了!
“殿下……”歐陽三還想說什麼。
殷承祉發怒了,“你是聾了還是想換個主子了?!”
“是。”
“等一下。”馮殃卻叫住了他,“將人帶過來吧。”
“師父!”殷承祉急的不行。
馮殃拍拍他的手,安撫道:“有些事情總該做個了斷。”
“你又不欠她的!”
“崔懷不是告訴你了嗎?”馮殃說道,“我的確欠了她的。”
“那不是過……”
“好了。”馮殃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就這一次,以後都聽你的。”
“真的?”
“別得寸進尺了。”馮殃抬手拍拍他的頭,“再怎麼樣我也還是你師父,你也還是我養大的,所以,適可而止,知道嗎?”
“阿央!”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馮殃正色道。
“那我就喊你師父,人前人後都喊!”殷承祉一點也不怕的樣子。
“你就吃準了我心軟是不是?”
“當然……”
“殿下,人帶來了。”煞風景的人又來了。
殷承祉趕緊爬起來,整理儀容什麼的也不需要了,見一個葉晨曦需要整理什麼儀容?見她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等一下你不要離我太遠。”
馮殃甩開他的手,徑自走了出去。
“師父!”殷承祉隻得急匆匆地跟出去。
一塊屏風之隔罷了。
葉晨曦站在了營帳中間,而地上擺上著一個人,臉上應當做了偽裝,那容貌應該不是真實的樣子。
十幾年沒見了。
葉晨曦在見到那個人的那一刻,哪怕早已知曉內情,卻也仍舊是錯愕,當然,也是很快的一段時間罷了,她直接跪了下來。
殷承祉將人護在身後,冷笑道:“葉姑娘如此大禮,我們可受不起!”
“我求你救救他!”葉晨曦沒理會殷承祉,徑自看向馮殃,“當年是我對不起你,隻要你救他,我的命你隨時拿去!”
馮殃卻盯著她的肚子瞧,“你……”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去,哪怕穿著冬衣,“懷孕了?”
殷承祉簡直跟見鬼了似得,看了看葉晨曦又看了看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你……你們……”地上那人是誰,不用去揭開那偽裝的臉皮都能猜得出來,齊王府的葉大夫是齊王最看重之人,也是多次將齊王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今天她葉晨曦拉著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過來,除了是齊王之外,還能是誰?
她跟齊王真的不幹不淨?!
葉晨曦也沒有掩飾,更沒打算解釋,繼續盯著馮殃,明明是求人卻沒半點求人的模樣,比之當年更加的冷漠,“隻要你願意救她,我任由你們處置!”
“你妄想!”殷承祉冷笑,“不想死在這裏的話就帶著這人給我滾!”
“我沒有問你!”葉晨曦喝道,“我問的是她!”
殷承祉勃然大怒。
馮殃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
殷承祉隻得忍下。
這一幕看在葉晨曦的眼裏,隻覺得可笑,而她也笑了,“怎麼?隻準你們悖逆人倫,便不許我厚顏無恥了?”
“你——”
“這些年,你過得很不好。”馮殃拉著殷承祉沒讓他發作,對葉晨曦說道,“你父親若是見到……”
“你沒有資格提我父親!”葉晨曦喝道,“哪怕我有求於你,也改變不了你害死我父母的事實!”
“那你是要用這樁恩怨來換取你孩子的父親活下去的機會嗎?”馮殃問道。
“我的孩子沒有父親!”葉晨曦幾乎咆哮出聲,“他沒有父親!沒有——”
這哪裏像是為心愛之人壞孩子的?
難道……
殷承祉有些不敢置信,“殷長佑對你……”
“你到底救不救!”葉晨曦沒讓他說完,盯著馮殃繼續喝道,“這是你欠我的!馮殃,你欠我的!”
“當年你想要我的命,便還了。”馮殃說道。
“那是你還了我的,那我父母的了?!他們因你而死……”
“所以,你到底是喜歡這人呢,還是恨?”馮殃問道,若是恨,如何會拚命地救?可若是喜歡,又如何不肯承認?“當年的事情我可以不予你計較,就當我有負你父親囑托的代價吧,欠你父母的我也不會推卸責任。”
“那你是肯救他?!”葉晨曦眼中綻放了亮光,那絕不是憎恨能有的光芒。
馮殃搖頭,“我救不了。”
“你還是不肯救!你還是不肯!就和當年你對我父親見死不救……”
“我沒有見死不救。”馮殃打斷了她的話,“當年,你父親是自願去死的,我本想救來的,可他拒絕了。”
“不可能——”葉晨曦麵容扭曲了起來。
馮殃繼續說道,“他知道他若是活著,安皇後便絕不會安心,也會因此而遷怒於你,他覺得他若是死了,可以讓安皇後安心,也或許能勾起兩人當年的一些情分,讓她對你手下留情,當然了,他之所以不願我救,就那麼死在我麵前,還因為隻有如此,才能讓我將你納入羽翼之下,如同殷承祉一般,護一世周全。”
葉晨曦臉色發白渾身顫抖,“不……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葉晨曦。”馮殃歎息道,“你父親是為了你而死的,他為了讓你好好地活,選擇了去死,而你,卻活成了個什麼樣子?”
“你騙我!騙我——”
“晨兒……”原本昏迷的人忽然間醒了。
葉晨曦看向他,明明那般的冷漠,卻又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動靜,而明明是在乎的,可卻又不願意親近。
“別……別傷她……”地上的男人想爬起來,隻是卻沒有力氣了,隻能看著殷承祉,看著馮殃,看著他們,懇求著,“四皇弟……別傷害她……”
這便算是承認身份了。
殷承祉當日沒有對她下手,今日也不至於秋後算賬,“隻要她不再惹事,滾的遠遠的,我沒興趣要她的命!”
“謝……謝謝……”齊王感激道,側過頭繼續看向葉晨曦,“晨兒……我們……我們回去吧……”
葉晨曦猛然站起身朝著馮殃撲了過去。
殷承祉抬腳便踹出去。
馮殃及時阻止了。
葉晨曦雖然沒被踹到,但也沒能成功解除到馮殃,“你救他!救他!我讓你救她!馮殃,你給我救他——”
“晨兒……”齊王落了淚。
葉晨曦沒有理會他,好像她如此激動單純隻是要做救他這件事,至於和他之間,依舊什麼都不是,依然什麼都不會承認,“馮殃,你救他……救他——”
你父親是為了你死的。
你父親為了讓你好好活,選擇去死。
而你,活成了個什麼樣子?
“救他——救他——”
葉晨曦聲聲厲喝,泣血一般。
馮殃朝著她伸出了手。
“師父!”殷承祉知道她要做什麼,“不行!絕對不行!”
“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
“師父……”
“一邊去。”馮殃這次沒縱著他,“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情。”
“師父!”
“乖,一邊去。”
殷承祉不願意,可是卻最終還是沒有違逆她,他怎麼可能違逆她的意思?可是……可是——“葉晨曦,你敢!”
葉晨曦敢,別說一個殷承祉了,便是十個殷承祉在這裏,她也敢,立即便上前了,連匕首和瓷瓶都準備好了。
殷承祉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劃破了手腕取血,一雙眼赤紅的跟鬼似得。
葉晨曦動作很快,取完了血之後,便當即給齊王用了。
殷承祉赤紅著眼珠子包裹住了她的手腕,額頭上青筋都暴出來了,咬緊了牙關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沒事。”馮殃安撫著。
可這一次沒用。
他想殺人,想殺了傷害她的所有人!
把他們千刀萬剮!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用?為什麼……”葉晨曦忽然間大叫起來,渾身顫抖地一遍又一遍地摸著齊王的脈搏,“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沒有變化?怎麼會沒用?”她驚恐尖叫,“一定是血不夠!一定是……”她爬起來拿著匕首轉向馮殃。
殷承祉就要動手了。
馮殃還是拉住了他。
“你再讓她傷害你試試!”殷承祉連她都發火了!
馮殃拍拍他的手,“沒事。”
“師父!”他喊著,“我真的生氣的!我也會生氣的!”
“給我!再給我多一點血!再給我……”葉晨曦瘋了一般喝道。
馮殃搖著頭,“沒用的。”
“有用的!有的——你就是不肯……”話戛然而止,雙眼瞪的幾乎要裂開了似得,“不……怎麼可能……不會的……”
殷承祉也驚呆了,不敢置信地拉過了她的手,“怎麼會?為什麼傷口還在?怎麼會?”他不是沒見過她傷口恢複,這樣的傷口根本不可能留到現在!“師父……”恐慌蔓延全身,“怎麼會……”
“不可能!不可能——”
馮殃一邊安撫著旁邊嚇傻了的孩子,一邊看向同樣不相信的葉晨曦,“當年我傷的太重了,活下來的代價不僅僅是那十六年的昏迷,還有這個。”她晃了晃傷口依舊在的手腕,“我現在與你們一樣,都不過是個普通人,我救不了他,救不了任何人,哪怕他喝盡了我的血,也一樣救不了。”
葉晨曦踉蹌地後退,幾乎站不穩,“不可能……不可能……”
“來人!”殷承祉再也忍不了了,“來人——”
歐陽三立即帶著人進來,“殿下?”
“將他們丟出去!都給我丟出去!馬上丟出去——”殷承祉厲吼道,幾乎要瘋了一般。
歐陽三心中一驚,連忙執行命令。
很快,人便清空了。
殷承祉還是在發顫,渾身都在發顫,她會受傷,和他們一樣同樣容易受傷,也和他們一樣很容易……“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絕對不會……”
“我現在和你一樣,會老,也會死。”馮殃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你嫌棄了?”
“不!”殷承祉都還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呢。
“看來是嫌棄了。”馮殃掰開他的手。
“我沒有!我不是……我……”殷承祉手足無措,“你不能走!你不能不要我!你說過不會再丟下我的!你不能出事!你不能比我先……”
什麼會不會忘了他,什麼他死了之後她會不會找別人,什麼她能夠記得他多久?都是狗屁!活著的事情尚且沒弄清楚,擔心死了之後的做什麼?!
“別離開我……”
馮殃也沒再著急說什麼了,任由著他自己先宣泄情緒,等他終於冷靜下來了,才推開了他,認真地問道:“我現在和別的女人沒什麼不同了,甚至可能更差,這世間女子該會的該懂的我通通都不會也通通都不懂,你娶了這麼個妻子,便等於娶了尊佛回去伺候……”
“你會不會離開我?”殷承祉一字一字地問道。
“死嗎?”馮殃說了他不敢說的。
殷承祉急了,“不是——”
“我隻是不會再不老不死而已。”馮殃歎了口氣,“以現在的身體機能來看,應當不至於比你早死。”
“真的嗎?”
“我騙過你嗎?”
“你還說沒騙我?這樣重要的事情你……”
“這是瞞,不是騙。”
“就是騙!”
“你師父我成了普通人了,便製不住你了是嗎?”馮殃沉下了臉。
殷承祉連忙解釋,“我不是……”
“那便閉嘴!”馮殃道,“該幹什麼便幹什麼!還有,我累了,得休息了。”
“好!休息!休息……”殷承祉連忙說道,甚至將她當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似得,時時刻刻地守著,比當年守著昏迷時的她更加的緊張小心,守著守著忽然用力往自己臉上呼巴掌,一下一下地的,很快就腫了。
所以,當馮殃醒來,見到的便是腫了一張臉的燕王殿下,一時間愣了。
“師父!”
沒看錯,也不是眼睛也跟著退化了,“你——”氣的她也想往那張臉上呼巴掌了,“你就一天不折騰自己便不舒服是不是?”
“我該打!”殷承祉情緒倒是平複下來了,隻是自責和愧疚更重了,“你醒來之後明明那麼多異常,我明明也都看在眼裏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到底為什麼,我還自以為是地認為是因為昏迷太長時間了,你一日三餐都好好吃飯,我給你準備什麼你全都吃完了,我還高興來的……我就該打!”說完抬手又往要往臉上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