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頜首,有點懂了,南風剛剛那番話是告訴她,太子殿下需要一個借口跟九公主和好,吃食就是個借口。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不過她還是覺得,治標不治本。
解鈴還須係鈴人,事是明王殿下惹的,還要從明王殿下身上下手。
姬玉剛要說‘她試試看’,便又聽到腳步聲,太子殿下已經回來,聽著音要不了多久就會經過這裏,她怕私底下跟南風說話被太子殿下瞧見,誤會什麼,南風比她還怕,她這邊還沒動作,那邊人已經不見蹤影。
姬玉叮囑他快些離開的話還在嘴邊,沒有出口,原地已然隻剩下她一個。
姬玉眉梢揚了揚,瞳子裏尚存了些迷茫,便陡然映入一個人的身形。
太子殿下至拐角處走來,邁著優雅的步伐,貓一樣,穩穩的,矯健的,像踩在人的心尖上,每一步衣擺都宛如翻飛的蝴蝶,躍起輕快的弧度,又驀地落下,貼在他腳腕處。
他隻是出來上個茅房?穿得不算整齊,行走間裏頭的白色褻衣若隱若現,衣襟處鬆鬆垮垮,露出修長的脖頸和深陷的鎖骨。
頭上還戴著帷帽,將樣貌擋了個結結實實,看不到清晰的五官,姬玉隻好將目光放在他全身。
太子殿下看起來不像講究的人,應該說在外麵光鮮亮麗,回到東宮隨意的像自己家。
東宮可不就是他自己的家,姬玉越發覺得他和自己像,她也是不待客的時候在家怎麼舒服怎麼來,但是到了外麵,有人的時候要打扮打扮。
太子殿下和她差不多,雖然他不收拾也一股子渾然天成的貴氣,身形修長高挑,怎麼隨意穿衣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沒見過,不曉得。
姬玉搖搖頭,壓下亂七八糟的心思,琢磨起了正事。
比如說該如何‘逼’太子殿下吃東西?
雖然已經送到了他桌上,但他剛剛的表現,瞧著不太想吃的樣子,在‘逼’這上麵還是要使些功夫。
說起來他是不是跟個孩子似的,吃個飯還要人逼?
姬玉隻在五歲的時候逼過人家吃飯,是後娘帶來的小孩,被後娘當成寶一樣對待。
後娘把什麼都給他,那些肉啊,魚啊,他吃膩了逼著他吃,他還是不吃,後娘沒辦法,隻能叫她喂。
說來奇怪,後娘的孩子,那個叫何勝的四歲男孩很黏她,喜歡盯著她傻笑,說她長得像天仙似的。
她威脅他說,不吃就不給他看,那男孩才乖乖的吃下,邊吃邊委屈的哭,說不想吃。
他可能不知道有人莫要說肉,肉沫子都看不到,偶爾為了活下去,還要學她的母親,用她姣好的容貌去討好大人,換得一兩塊吃食。
所以其實她很不喜歡那個弟弟,不過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她早就釋然,心境也不一樣了。
那時她吃不飽,穿不暖,有個人天天嫌吃太多,穿太厚,不舒服難受,對她來說是殘忍。
現在吃得飽,穿得暖,太子殿下也不是那個小屁孩,那麼欠揍,他不吃飯,需要人逼著,對她來說就像青樓的姑娘們和權貴公子少爺玩的小遊戲,帶了那麼一點任性的味道。
青樓姑娘們喜愛讓公子少爺們屈尊喂她們吃東西,哄著寵著,說盡了好話,心裏浸了蜜之後才老實吃下。
姬玉琢磨著,太子殿下應該類似,隻不過能哄他的人貌似還沒出現。
她挺了挺腰杆,覺得自己有必要頂上這個空缺,去試試看哄太子殿下,也就是南風主事口中的‘逼’。
怎麼‘逼’其實剛剛心中已然有了個大概想法,這會兒補全細節,覺得差不多了,直跟著太子殿下進了屋。
太子去了裏間,姬玉還在外間,剛坐下便見太子殿下解開頭上的帷帽,隨手丟去角落,身上的狐毛大氅是一樣的待遇,像一團垃圾似的,被他甩去一邊。
那地上其實還有些雜物,基本上都是太子殿下的衣裳,他沒有貼身伺候的宮女,屋裏難免有些亂,不委婉的說,比她還會造。
姬玉每次弄亂都會收拾收拾,防止有人進來,太子殿下是篤定不會有人來,連拾掇都懶得拾掇。
叫姬玉這樣隨意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想給他理理。
那麼光鮮亮麗的人,不可能這麼邋遢!
太子毀了她好多溫柔,試想一下連他這樣明媚美豔的人屋子都這麼亂,那其他男孩子……
明王小殿下搞不好更亂。
還能把他們自己弄的幹淨,走出去就是如玉似的公子,是不是該滿足了?
不能對從小需要人伺候的公子們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