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
地府之下,黃泉路上。
四周黃沙彌漫,無風亦無浪,乍一眼看過去找不到半個人影,甚至是半個活物。
卻能聽見隱隱約約有淒淒切切的哭聲飄蕩在這詭異的空氣中,隨著黃沙漫漫,一層一層向遠處傳遞著。
隻見那忘川河畔,奈何橋上,總是有人絡繹不絕地走過,一個一個從不間斷,無止境地往前走著,一眼看不見橋的那頭有什麼。
“下一個。”一個無精打采的小姑娘,在奈何橋下支了一張小木頭桌子,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喊著。
小姑娘雖然衣衫襤褸,白淨的皮膚也被黃沙弄得斑駁一片,但是卻仍是遮不住她嬌俏的容顏,烏黑的長發隨意用個木頭簪子束著,這才堪堪未拖地,蔥白的指尖在木頭桌子上一下一下百無聊賴地敲著。
在她身後架著一口漆黑的大缸,有一個半人那麼高,上麵隱隱飄散著黑氣,下麵生著旺盛的柴火,一眼看不真切裏頭正咕嚕咕嚕燒著的是什麼,旁邊站著一個麵無表情的“人”,穿著灰色的長衫,手裏拿著長長的湯勺不停地在裏攪動著。
這時,一個彎腰駝背,滿頭花白的老太婆顫顫巍巍來到了桌子前,衝著小姑娘點頭哈腰:“鬼差大人,我的這一碗能不能放點糖?老婆子吃了十幾年的藥了,吃苦實在是吃怕了,就想再嚐嚐那甜的味道。”
小姑娘繼續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從旁邊端了一碗孟婆湯,在裏麵加了足量的冰糖,遞給了老太婆:“給,包甜,喝完把碗放下就上橋去吧。”
老太婆連連道謝,接過孟婆湯一飲而盡:“哎呀,真是甜啊,老婆子我都好多年沒吃過甜的東西了。”老太婆臉上洋溢著滿足的表情,似是意猶未盡。
喝完把碗放在了一旁的回收籃裏,一個眨眼的瞬間,她臉上的表情即刻消失了,變成了麵無表情的僵屍一般,像是被人控製著,木木地走上了奈何橋。
一縷魂氣從老太婆的身體裏飄出,幽幽地落入了小姑娘麵前的白色瓷瓶中,小姑娘拿起來晃了晃,歎了口氣。
小姑娘身後的“人”機械般地又拿起一個碗,擺在了桌子上,然後迅速舀滿湯,又繼續攪動著他的鍋。
“下一個。”
這次上前來的是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少女看了一眼小姑娘,又看了看旁邊黑乎乎的一碗湯,皺了皺眉:“那個...鬼差,不不,神仙大人,喝了這個真的就能忘了前塵往事嗎?”
小姑娘抬眼看了一下少女,長得頗有幾分姿色,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就是哭得讓人心煩,看來又是一個癡情怨女,她最煩的就是這個類型的鬼魂了。
雖說少女哭得真是惹人心疼,但是小姑娘卻絲毫不為所動,毫無感情地回道:“孟婆原創,質量保證,一碗下肚,立刻見效,童叟無欺。接受各種味道定製,包您滿意。”
少女幽怨地看著她,悲戚戚地自言自語道:“可是我們說好了一起殉情,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我怎麼能就這樣忘記了他呢?我能不能...在這裏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