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

坐在跟隨虎賁軍東征衡國的馬車裏,晚藍一臉的鬱結,不知道利飄雪與白輕雲到底又在搞什麼鬼了,既不讓她騎馬,也不讓她出外曬太陽,偏白輕雲還美其名曰“別曬黑了你漂亮的小臉蛋兒”,切,這話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假,自己這張臉確實不難看,但被兩個臉蛋兒明顯比自己還漂亮的男人這樣說,晚藍卻隻會覺得可信度為零。

“停車!”一把掀開車簾,晚藍揚聲衝那埋頭專注駕車的士兵道,“坐了這麼久,骨頭都坐痛了,我要下去走走!”

士兵並未回頭,仍是將馬車駕得又快又穩,“可是軍師,王爺交代過了,除非天黑透了大軍亦紮好營帳了,您才能下車。”

“你……”晚藍氣急,卻隻能挫敗的接受這個今日她已聽了不下五遍的所謂“命令”。

“那你去把他給我叫過來。”心不在焉的看著兩旁不斷飛過的山和樹,晚藍有氣無力的道,她現在實在恨透了這名士兵這樣死心眼兒的人!

士兵回頭囁嚅道,“可是……”

晚藍終於忍不住暴吼,“不要告訴我‘可是王爺有交代,讓我一刻也不能立刻馬車’,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隻要你立刻去把利飄雪給我叫來!”

“是。”苦著臉應罷,這名士兵開始對旁邊不斷疾行過的士兵們口口相傳,“請告訴王爺,軍師有請!”、“請告訴王爺,軍師有請!”……

看著經過的所有人,都被這名士兵苦著臉硬給了一句類似於接頭暗號的口信兒,晚藍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原來死心眼兒的人真要做起事來,竟這麼可樂!

所幸利飄雪終於在走過了約莫一千名士兵後,騎馬過來了。

“利飄雪,我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再這麼辛苦的隱瞞於我了。”

利飄雪剛一躍上馬車,晚藍便一臉凝重的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你知道了什麼?”心裏攸地一“咯噔”,利飄雪麵上卻未一如往常,並無絲毫的破綻。

不錯眼珠的盯著他的臉,晚藍繼續道:“我已經知道你和白輕雲一直瞞著我的事了。”小樣兒,就不信這樣詐你,還詐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微微扯了扯嘴角,利飄雪連眼皮兒都未動一下,“你不必詐我,我真的沒有任何事情瞞著你,不過是這幾日忙於軍務,抽不出陪你的時間罷了,你不要多心。”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跟你一起騎馬?”撇了撇嘴角,晚藍一臉“鬼才相信你”的表情。

利飄雪想笑,卻發現自己竟笑不出來,她這樣可愛的表情,不知道自己還能再看多久?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不著痕跡的將眼神從她的方向飄開了。

卻不料,就在他偏離視線的那一瞬間,一聲小小的略微模糊的呻吟,忽然傳進了他的耳畔,他忙下意識回過頭去,就見晚藍已癱軟在了才剛她坐著的軟榻上。

心跳攸的停止了一下,利飄雪忙快如閃電的伸手撈了她在懷裏,另一隻手同時探上了她的脈搏。

沒有脈搏。

打橫抱了她坐到自己腿上,利飄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正靠著車壁的身體牙關,抖動得有多麼厲害。

深吸一口氣,稍稍聞住自己的心神,利飄雪伸出仍顫抖個不住的修長手指,探向了晚藍的鼻息,不想觸手所及的,卻是滾燙灼人的液體!

哆嗦著手掰過她的下巴,觸目所及的,是猩紅液體從微微揚起弧度的唇角蜿蜒而下的那一瞬間。淡淡的腥味兒,霎時傳遍了小小車廂的每一個角落。

“立刻去請白大人過來!”利飄雪自己都很奇怪他還能發出這樣沉著冷靜的命令。

白輕雲趕到時,看見的就是利飄雪抱沒有知覺的晚藍,一臉麵無表情的情境。

“‘含笑九泉’第二次發作了?!”是疑問也是肯定,白輕雲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悔恨和懊喪。

“上車!”冷冷的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利飄雪連看都想再看他一眼,雖然他也殺過很多人,也曾殺人不眨眼,可是,再沒有任何一個時刻,他的心裏如此時這般後悔過,後悔自己師兄弟兩個,自小接受的是含笑著便置人於死地的訓練。

晚藍身上的毒,是白輕雲在他們初次於允州見麵時,混在當時他給的所謂“治療燒傷的特效藥”裏下的,而他之所以會對晚藍下毒,其理由也無可厚非,誰能保證這樣一個睿智的女子,在知道了有關利飄雪太多的內幕後,不會有叛變的一天?說到底,利飄雪可以放任自己去信任一個認識不久的女子,他卻不能。唯一且最好的法子,莫過於殺人滅口。——雖然這個理由,在現在看來是多麼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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