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

大地之上,遠山之巔,雲層的最深處,月亮於三萬重天之上,傾斜著冰冷清幽的光芒。一座座彼此孤單,卻影壑相連的高山,在白色光芒的沐浴下,顯得聖潔無比。此時此刻,在被蔥鬱的綠色所掩蓋著的一個人跡罕至的山洞裏,頭發蓬鬆,一身狼狽不堪的晚藍,借著旁邊火堆微弱的光芒,正滿頭大汗的在為利飄雪清洗著傷口。

拜先黯淡了一會兒,複又明亮了起來的月光所賜,晚藍以連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氣和毅力,將人事不省的利飄雪高大的身軀,拖到了她花大力氣找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的幾百米以外的一個山洞裏,彼時已是大半夜過去了。

因利飄雪穿的是黑色的夜行衣,即便染上了鮮血,也不容易看的出來,所以晚藍先並不知道他中了箭。她還是在拖著他往山洞走時停下喘氣兒的空檔,發現自己的手上滿是血跡後,才意識到他之所以會忽然昏迷,最直接的原因便是中了箭,又兼之抱著她飛奔了這麼久,大傷了元氣,才會支持不住的。

至於他是何時中箭的,又是怎樣背著她自己拔出了箭枝,她就無從知曉了。

強忍著心痛和自責,強忍著對黑暗中荒郊的恐懼和膽怯,晚藍先至不遠的小溪裏取了一些水過來,然後用力撕開利飄雪的衣衫,含淚為他清洗起傷口來。

洗著洗著,她忽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但見利飄雪血肉翻飛的傷口外圍,已漸漸由因失血而變成的慘白色,變成了黑青色。

憑著以往的經曆,晚藍知道,利飄雪是中毒了。

看著他白得與自己的頭發一般無二的臉,晚藍幾乎沒有猶豫,當即便低頭含住他的傷口,用力吮吸起來。

腥甜中帶點苦味兒的汙血,幾次都差點讓晚藍連膽汁都嘔吐了出來,但她每次都隻是喝一口水漱漱口,便又繼續低頭吮吸。

一直到利飄雪的傷口差不多恢複到正常的肉色,晚藍才抬起自己暈乎乎的頭,撕下自己貼身柔軟衣衫的一角,為他包紮好傷口,再將自己的外衫脫來蓋到他身上後,亦躺倒在他身邊,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四周陌生的環境,讓晚藍呆愣了一瞬,然她旋即便想起了昨夜之事,忙轉身一看,就見利飄雪仍保持著昨夜的姿勢,顯然並未醒過。她忙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脈搏,再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才剛攸地高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皮,晚藍自他身上取下自己的衣衫穿好,先到山洞外撿了一堆幹柴回來生上火,以確保他不會冷,才開始四處找尋起可以充饑的東西來。

她當然不敢走遠了,而以她的本事,又獵不到野味兒捕不到魚,沒奈何,她隻能就近摘了一些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野果。原本她還想摘一些草藥,搗碎了敷在利飄雪傷口上的,但一想想自己並不認識草藥,恐反害了他,隻得作罷。

回到山洞,草草吃了幾個果子,肚子不那麼餓了,晚藍便席地坐下,將利飄雪的頭搬到自己腿上靠著,開始想起他們的處境來。

眼下利飄雪不知道何時才會醒轉過來,而她一來對附近地形不熟,二來手無縛雞之力,所能做的,不過隻是照顧好他,等他好起來後,再帶自己離開罷了。

百無聊賴的坐到半下午,晚藍因想著他們三兩日要離開這個山洞是不大現實了,遂起身至外麵折了許多樹枝回來,在昨夜生過火的地麵上,厚厚鋪了一層,又用力將利飄雪挪到了上麵躺好。

做完這一切,她已是累得筋疲力盡,而天色亦漸漸暗了下來。

胡亂吃了幾個野果,又生上一大堆火,晚藍便依偎在利飄雪身邊,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陣極輕微卻近在耳邊的喘息聲和顫抖聲驚喜,睜眼一看,聲音是利飄雪弄出來的,朦朧的火光下,一臉通紅的他,正在劇烈的喘息和顫抖著,上下牙關更是咬得“咯咯”作響。

晚藍急忙伸手探過去,然後又攸地縮了回來,手下自他額頭上散發出來的灼熱觸感,讓她的心霎時提到了嗓子眼兒,手腳亦急得不知該怎麼放了。

抬頭硬逼回已到眼角的淚花,深吸一口氣,晚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正是利飄雪生死攸關的緊要時刻,她一定不能先亂了陣腳!

起身將一旁白日拾好的幹柴一股腦兒碼到火堆上,瞬間旺起來的大火,讓昏迷中的利飄雪暫時不哆嗦得那麼厲害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