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整個江南仿佛置在翁中炙烤。
淮南王府的一處偏院蟬鳴噪耳,滾燙的地麵不斷往外冒著熱氣。
端坐在屋內八仙桌旁的李娥卻是神態安然、不緊不慢地沏著茶,好似不懼這炎熱酷暑。
一壺下來,又是一壺,滿滿當當擺了一桌,直到珠簾碰撞清脆作響,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才稍抬了抬眼皮。
“這是今年的新茶,是我父親托人捎來的毛峰。”她往前推了推茶盞,“你可要嚐嚐?”
明豔而火熱的陽光照射進來,執於他手中的龍吟劍光灼亮,白晃晃地直刺進她的眼中。
龍吟是當今聖上的禦劍,卻在謝遜手中。
李娥便笑了,“夫君是來親自送我這一程,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李娥!”謝遜手一揚,隻聽“哐當“一聲,寒芒閃爍的劍身就落到她的手邊,“是你們李家陣前叛敵,令我大漢軍隊損失慘重,若是你自刎謝罪,我便求聖上饒了李氏餘孽!”
經過漢末十餘年的動蕩,謝家軍終於傾覆呂氏政權,取叛賊呂贇首級以慰天下。
穆宗皇帝薨逝後,謝家擁立其次子楊乾為帝,定都應天府。
而後新帝任命謝遜為首輔,總百揆,並進封淮南王,以施鶴等十二城池為淮南國,兼備九賜之命。
她的父親李承佑曾是福州知府,被奸人暗算隨了謝家起事,如今因黨派之爭被迫投靠西北梁王謝源,李家一時成了眾矢之的,而她堂堂淮南王妃也被囚禁於此。
“是你們謝家急於登上帝位卸磨殺驢,”李娥莞爾,“當今聖上不過是謝家的傀儡,若是沒有你的默允,誰敢動李家一絲一毫!”
當初大漢朝四分五裂,起義軍不斷舉起,荊刺滿道、白骨遍地,在這狼煙四起之時,是她父親帶頭招撫流民,勸耕農桑,擔起減免的稅租安定民心,且在朝堂據理力爭,對犯法之人酌情從輕處罰,挑選身強力壯者教以戰陣,抵禦寇盜,這大漢朝的江山才堪堪保住。
謝家卻在這時信了佞臣趙罕的鬼話,猜疑她的父親!
“冥頑不靈!”染了血的半張信紙被謝遜揉捏狠狠扔給了李娥,“這是陳將軍指認李承佑的鐵證,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我們謝家當年為表誠意,親自替你父親求了恩典,先帝賜名予‘全忠’,而你們李家既不忠於先帝,也不忠於當今聖上,反複無常,奸詐陰險,早就暗中勾結謝源那狗賊,如今滿朝文武百官都眼睜睜看著,若是不處置你,不處置李家,何以彰顯謝家的公允。”
目光掃過殘缺不堪的信紙,李娥便輕嗤一聲,“佞臣趙罕先是汙蔑大學士王安義有不臣之心,接著冤枉領軍主將張重貪墨軍餉,逼得張將軍以死明誌,以此來斬斷我父親左膀右臂,如今又無端冒出封血信指認我的父親,這麼明顯的算計,你怎會毫不知情!
你們謝家這是要趕盡殺絕嗎!”
謝遜“哐”地一聲提起桌上的劍,直指李娥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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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娥冷眼相對,身姿如綠鬆,“先加九賜,乃以承天命之意,再進爵稱王,就等聖上退位讓賢!謝氏一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為了清除障礙,不惜以莫須有之罪扣押數名重臣,鏟除異己,曾經立下汗馬功勞的肱骨之臣屢屢被冤,昔日朝堂榮光早不複存在,隻因趙罕順從了你的心意推波助瀾,你便縱容他攪亂超綱,再這樣下去隻會令百官杯弓蛇影,數年基業毀於一旦!”
這鑿鑿言辭令謝遜眯起了眼,他一收龍吟擱在八仙桌上,“你看得倒是通透。”
李娥站起身,往前一步,定定看著他,“你可知武安侯早就與趙罕勾結!”
提起武安侯謝安,謝遜立即變了臉色,怒目斥道:“你還有臉提他!”
新帝遷都大擺筵席,謝安喝醉闖進了李娥的聽風閣,外人都說是她用狐媚之術魅惑武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