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東海之外,有仙島靈脈,煙雲繚繞、花果飄香,宛若塵世仙境。往裏而去,便有巍峨高山,磅礴宏偉、直衝雲霄!絕壁處更有飛湍瀑流,傾瀉而落,驚濤拍石,氤氳起那朦朧水霧。
山澗處,曲徑通幽、竹樹環合。男子閉目盤坐在青石之上,宛若老僧入定,呼吸平穩而有力,每次呼吸交替間,便有遊離在空中的一絲精純靈氣被迅速剝離而出,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斷地化入丹田筋脈之中,衝刷而過,化作點點純粹的妖力自體表滲發而出、徐徐蕩漾。
正當此時,一道倩影蓮步輕移,緩行至山澗之中,清眸流盼,靜待著男子的複蘇。她氣質清新淡雅,宛若出水青蓮。不堪盈盈一握的腰間,一條紫帶輕束,襯出她那已初顯朦朧的有致曲線。
“憶夢,你來尋我?”隨著一聲倦懶慵散的聲音緩緩響起,男子輕輕抬眸,一抹金芒自瞳孔悄然劃過。衣袍瞬間鼓動,而那璀璨的金色妖力亦是如同瞬間衝破了阻隔一般,澎湃洶湧而出,激得那周遭罡風呼嘯、竹樹搖曳。
見著男子複蘇,塗山憶夢便淺笑著,緩步迎上前去,道:“六耳,我四妹明日招婿,大姐推算,有龍天翔,天劫降至塗山。你……”
“我三弟和四弟已是化分身前往四海,堵了那四海仙君水晶宮的大門。事關龍之一事,你不必擔心。至於天劫,我大姐已親自上九天而去,我亦將隨你去塗山一看。傲來與塗山,早已是沾親帶故,我們必將盡心。”塗山憶夢一語未了,那六耳便是將其輕摟入懷,目光閃爍著隱隱的暗芒,看向那浩瀚的東海。
塗山憶夢聞言,也是莞爾。是啊!塗山與傲來早已是沾親帶故,這個男……這隻猴子又事事為她處理得妥當。她,又何須那般杞人憂天呢?
……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不知不覺間便悄然自指間流逝而過。
明月西落,大日東升。汩汩的陽光傾灑在廣袤的塗山境內,宛若一層金紗輕鋪。奇花、異草,滿山遍野,在清風吹拂下搖擺不定,生機無限。
今日的塗山打破了以往的平靜,山裏山外無不由於這白天的到來而變得火熱起來。各路妖王、三方妖皇,與那來自十域各處的青年才俊無不聞訊前來、接踵而至,翹首以盼,希望親眼目睹塗山九歌的真容。一時間,偌大的塗山之內,門庭若市、人聲鼎沸,喧囂之聲回響於寰宇之間。
不多時,這些來賓便是順著那自四麵八方而來、不斷延伸進這塗山深處的青石大道往裏走去,共同齊聚在蒼天古樹之下。
古樹蒼勁挺拔,直衝雲霄,繁密的枝葉向著八方延伸,如同蛛網般遮蓋半片蒼穹。其上紋路奇特、閃爍璀璨光芒,仿佛在宣泄著玄奧而磅礴的力量,令得來賓神色微變,無不發出輕聲讚歎...
苦情巨樹磅礴宏偉,情逆天道。乃鴻蒙初開至今的擎天巨擘,其威浩蕩,不外如是!
“肅靜!”隨著一聲冷厲輕喝的落下,原本喧囂的人群竟是迅速安靜了下來,整片天地仿佛瞬間陷入了沉寂,唯有那最初的餘音依舊回響。隨後,來賓們無不是將目光投向了那聲音的來源。
隻見一個女子高坐於主位之上,身上藍裙飄揚,身後九尾掃動,周身若有若無地蕩漾著極為恐怖的寒冰妖力,是天生的皇者之姿。而身為塗山狐仙,她自然也是生得極美,嬌顏如雪般白皙,蛾眉皓齒、清眸流盼,眉目間更好似有著極致的嫵媚。
而待來賓將其認出,目光深處頃刻便滾動著濃鬱的敬畏。塗山之王、九尾冰狐,妖皇塗山幽雪的名號顯然是威震八方,流傳在這十域之內。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這古往今來,很少有女性能夠似塗山幽雪這般輕而易舉地駕馭她如今的這般地位。誠然,十域大能對於塗山幽雪的敬畏是在其強橫絕倫的妖力之上,但更重要的還是敬佩她那前無古人的領袖之才。
“好了各位,請上座。現在,就由我來給大家簡單地說一說此次招婿的規則。很簡單,請各位先行比武,決出三位優勝者。緊接著,在三位優勝者稍作歇息後,便是由我、我二姐還有我丈夫輪番與之較量。能勝過我,或者在我二姐和我丈夫手下撐過三招者,便算勝出。而若勝出的有兩人,那便再從這兩人之中決出勝者。”
見著安靜下來的賓客,久久俏立在塗山幽雪身側的塗山憶夢方才麵露淺笑,將那招婿規則娓娓道出。
而那在場賓客聞之,無不微微色變,有甚者還將手中酒撒了一身。但這也不能全怪他們沒勇氣,全是因為對手太強大!且不說多場對決以後他們的實力遠不及巔峰,縱使在巔峰,這後邊要對上的,最少也是有遠超普通大妖王戰力的塗山憶夢。更何況,如果運氣不好,遇著了妖皇塗山幽雪或者傲來二少六耳,那便是徒惹一身傷罷了。
“嗬嗬嗬……塗山當家們,我蛇皇隻是前來觀禮,不參與。”
“蛇皇如此,我獅皇亦然。”
“我狼皇也是一樣!”
妖域三皇,在妖域可是橫壓一方的存在。可莫看祂們素來威風,可這真要遇見那上邊的三位,也便唯有避其鋒芒。固然祂們早前是抱著攀附塗山這棵大樹的想法來的,可如今也是萌生了退卻之意。
而有了這三皇的帶頭,各路妖王也是紛紛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再參與到塗山此次的招婿之中。笑話,人家妖皇都隻有退卻的份,祂們這些妖王若還這般托大,那豈不是徒惹他人笑話嗎?
妖皇退了,妖王也退了,隨後便是毗鄰妖域的六域才俊也退了。如此一來,原本還是肉少狼多的局麵,頃刻間便是成了那寥寥百人的爭鋒。而且,由於天道規則限製,此次魔域並沒有參與到招婿之中。故而那剩下的百人無不是來自與塗山相離甚遠的偏遠地域。塗山幽雪看在眼裏,不由地便是心生出一絲嫌棄。這些窮鄉僻壤的才俊,又怎能配得上她們豔絕妖域的塗山的四當家?
她唯一看得上眼的,便是那來自中域大漢帝國的小子,那小子畢竟出身帝國貴族世家,天生的氣質與舉止自是不用人嫌。可是……
塗山幽雪總覺著那小子從來這苦情樹下的那刻起,看向她的目光總有點幽幽的,好似他此次不是為了塗山九歌,而是專為她而來。
……
塗山別苑,建在清幽山澗之中,那周遭竹樹環合、山花燦漫。別苑前,有著青石小路向深處延伸而去,直至到了林間,又是分岔開四條小道,向著四方延伸而去。可那終歸是歸於一條潺潺的清溪之畔。
此時,塗山九歌獨自佇立在溪畔,看著那東流的溪水,兩行清淚瞬間便自眼角滑落,她的心又是抽痛起來。
三百年,縱使她沉睡於煉心之境三百年,可那期間,她的腦海裏依舊會不斷浮現出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以至於她的心無法遏製地抽痛起來。
她蘇醒的那一刻,便即刻趕往苦情樹下,可縱使苦情樹記載著這浩瀚宇宙間的數千位麵的無數有情人,卻偏偏少了他和她的名字!任她如何找尋,最終也是落了個徒勞無功。
姐姐們曾與她說,許是她從未與他有情,隻不過是他在最能觸及她內心的瞬間,住進她心裏罷了。那樣的情,並非情愛,而是恩情。可塗山九歌不信,沒有什麼恩情能夠令得一個大妖王的情緒波動的那麼劇烈。她會因他開心而感到愉悅、會因他的憂愁而感到心塞、會因他跟其他女子走近些而吃味……
他的一舉一動,皆是左右她情緒的因素。如果這都不是那虛無縹緲的男女愛情?那愛情究竟是什麼?!
可事實卻是給了她雷霆一擊,她苦苦的多日找尋,終究是沒在苦情樹上尋得他與她的半分情意痕跡。唯有一次尋得的事關自己的那抹情跡,卻是與個名中有“摩”字的男子有關。可她愛的自始自終都是安君生,與那個男子又有何幹係?
“今日招婿了,姐姐們真是為了我而不惜一切代價啊!竟是明知是忌諱卻偏偏去打破。”
塗山九歌自知這幾天險些陷入了魔怔,塗山幽雪與塗山憶夢便是不得已下了向十域招婿的決心。
這換要在其他大勢力倒還是常見的,但在塗山卻是破天荒第一回。隻因這塗山狐仙與苦情之力相連,情愛皆由心定,若是強與不愛之人廝守,便有極大的可能令得苦情樹枯萎,為塗山招致滅頂之災。
“姑娘可是在哭?”忽而,一道熟悉的聲音令得塗山九歌眼前一亮。可轉瞬,她麵上的喜色便是便自嘲所取代。
三百年了,縱沒有那次大戰,縱他有道主的修為,但莫忘天道依舊無情,擁有如此無雙修為的他又怎可能不被動地身化天地中一絲縹緲的氣運?
“沒事,公子此處乃塗山別苑,外人不可擅闖。若你是來參加招婿的,請往那邊……”塗山九歌平穩了情緒,帶著微弱的鼻音,轉身娓娓相告。可待她轉過螓首,目光碰見身後男子的那刻起,原本在嘴邊呼之欲出的語句,卻是瞬間滯塞在了喉間。
眼前的男子猿臂蜂腰,飄揚於半空的銀發如同銀河般璀璨。他的麵貌也是極為俊美,黑眉似劍、眸若星辰,身上華貴的錦繡長袍與那手中的白玉折扇,則更是為其增添了幾分高貴與從容。最為重要的是,此男子竟是與安君生有著九分相像。
“君……君生?”塗山九歌好不容易壓製住的情緒瞬間如同火山般暴發,一張絕色的嬌顏之上頃刻便布滿了淚水。此時她已顧不上什麼矜持、顧不上這男子是否是安君生,隻快步奔上前去,如同乳燕投懷般衝入男子的懷抱。
見著軟玉溫香入懷,摩昂也是溫和輕笑,下意識地便把塗山九歌緊擁,貪婪地吸噬著她獨有的幽香。轉而輕輕在其耳邊吹氣,道:“抱歉,九歌,我來晚了三百年。”
塗山九歌聞言,嬌軀猛然一震,水霧朦朧的美目中滿是錯愕之色。摩昂也是笑而不語,將懷中的白玉取出,方才無奈地寵溺道:“你這丫頭原來是不信的啊!那你還一個勁的往我懷裏竄,看看吧!還記得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