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張楚楚和王卉都去醫院邊上的賓館休息了,護工也躺在沙發上打盹。
李可欣眼睛睜得老大,半點睡意都沒有。
小腹隱隱作痛,身下時不時的溢出一股暖流。
她心裏空洞洞的,腦子裏亂紛紛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赫顯推門進來時,李可欣還沒睡。
推門聲挺大,護工被吵醒,打著哈欠坐起來,嘟嘟噥噥的問:“你醒了,是要喝水,還是要上廁所?”
赫顯開了燈,雪亮的燈光瞬間將整間病房照得通明一片。
李可欣下意識閉上眼睛,有點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
護工一看是赫顯,正要坐下,赫顯就沉著臉對她說:“出去。”
護工“哦”了一聲,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就走了。
李可欣看向赫顯,見他滿臉怒氣,不由得咧嘴譏笑。
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付霜不見了,他肯定要把賬算在自己頭上。
孩子都沒了,李可欣也沒什麼好怕的了,直勾勾的盯著赫顯,等著他的懲罰。
“你對霜霜說了什麼?”赫顯冷著臉,語聲恨恨。
李可欣又笑,滿是嘲弄:“你覺得呢?”
“你!”赫顯胸膛一陣起伏,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又鬆開了。
“赫顯,你好狠的心!”李可欣一開口,眼眶子就熱了,鼻頭酸的厲害。
自從昨天被迫拿掉孩子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清醒的麵對赫顯。
從張楚楚口中,李可欣得知是赫顯親自送她來醫院的。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他良心發現,後來才知道,是付霜沒辦法及時趕來,才通知了赫赫有名那邊。
他哪裏是良心發現,隻不過是怕付霜知道真相而已。
赫顯冷眼瞧著李可欣慘白如紙、憔悴不堪的臉,僅有的那點子歉疚心理,早就在付霜失聯的那一刻灰飛煙滅。
“我狠心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赫顯笑得比她更諷刺,“你故意告訴霜霜你懷孕了,故意讓我爺爺知道,李可欣,你存的什麼心,你以為我不知道?”
李可欣張了張嘴,卻沒出聲。
“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那天酒後失控,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我願意給你補償,你要房子要車要錢,我都可以給你,可你偏偏不肯,偏偏要死纏爛打。”
“我也跟你說過,想要留在我身邊,就要懂事,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赫顯的眼神驀地鋒銳起來:“李可欣,今天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李可欣的心髒驀地抽緊,呼吸急促起來。
是啊,赫顯一開始就跟她說的清楚明白,是她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固然活該,可孩子是無辜的,赫顯他怎麼能對自己的親骨肉下手?
赫顯看出李可欣眼中的憤恨不甘,冷然道:“你想利用我爺爺逼我娶你,對吧?像我這樣的出身,怎麼可能娶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女人?你以為懷了孩子,就能母憑子貴嗎?李可欣,你真是腦殘劇看多了,以為每一隻麻雀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這話付霜曾經跟李可欣說過,其實她都知道,隻是她不甘心,總想著賭一把,說不定她就是那個幸運兒呢。
赫顯瞧著李可欣那副形容枯槁、眼神不甘的模樣,心裏就來氣,實在是不想跟她多扯皮。
但他必須知道,付霜都知道了些什麼,具體到哪種程度。
“你到底對霜霜說了什麼?”
李可欣沉默了許久,眼裏的不甘一點一點散盡,淒涼又諷刺的咧了咧嘴:“我懷孕了,我真的懷孕了。”
“我知道你懷孕了,我是問你……”
說到這兒,赫顯就頓住了。
顯然,付霜是相信李可欣的話了。
那她已經必然知道,所謂李可欣沒懷孕,以及內膜異位合並炎症高燒昏迷的真相。
赫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敗,難看到極點。
他辛辛苦苦半年陪伴,百依百順無微不至,徹底毀於一旦。
“你!”赫顯怒哼一聲,煩躁的踹了一腳病床,“回頭我再跟你算賬!”
話音未落,他就風風火火的衝了出去,直奔綠楊水岸。
付霜不會到處亂跑,許暮洲也不會容許她失聯,這會兒人多半已經回家了。
赫顯一口氣衝到綠楊水岸,直奔主臥。
臥室裏,男人的聲音充滿渴望。
“小妖精,剛才玩的挺開心吧?你開心完了,該輪到我開心了吧?”
“啊~你給我起開!起開!重死了!我喘不過氣了!”
赫顯死死的盯著那堵門,眼裏火光灼灼。
垂在身側的雙拳握得死緊,半晌又鬆開了。
他歎口氣,默默地進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