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清女挑了眉,卻是拉住她的手道:“不了,我就是來看看你,看看傻小子放不下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嗯,下個星期我要回美國了,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走吧。”

呃,去美國?依依莫明地看著穆婉清:“那個,阿姨,我……沒想要去美……”

“去一趟是必須的,我那老爸雖然見過你,但是我老媽還沒見過你呢,我可跟你說,做我們穆家的兒媳婦,我爸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媽喜歡,老爺子跟老太太鬥了一輩子,就沒勝出過一回。”穆婉清卻不容她說完,眼神一下子由選商品的挑惕變得親切慈和,像一個疼愛了她多年的長輩一樣,態度轉變之快,變臉之快讓依依有點對應不過來。

“可是……我……”原來阿浩還有外公外婆阿姨,看來這些親人對阿浩都是很好的。

“不用可是了,我在國內還有些事情要辦,辦完後就來找你。”穆婉清再一次打斷依依的話,說著自己就轉了身,回頭嫵媚的向依依眨巴了下大眼,揮揮手:“嗯,別送了,我知道你第一次見阿姨就很喜歡阿姨,舍不得阿姨,但是,不要緊小寶貝,過幾天阿姨就來接你啊。”話音消失前,她已經出了大廳。

依依神情古怪地看著穆婉清妖嬈的背影,有點哭笑不得,誰說要做你們穆家兒媳來著,誰說我很舍不得你來著,誰說我很喜歡你來著……呃,好吧,依依還是承認她其實是有點喜歡穆婉清這種精靈古怪的性子,在她麵前,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比之在李慧芝麵前,她要輕鬆了很多,至少,穆婉清是認同她的,而不是鄙視她。

十月一日國慶節,是許嘉明和周凝舉行婚禮的日子,這一天,整個江城市都因泰安省第一太子爺的婚禮而震動,各界精英,各界名流齊聚教堂,正在等著一對新人的出現。

但省委書記許敬德卻並沒有到場,不止如此,連許嘉明的外公李老也沒有來,李慧芝更是以在國外療養為名,連麵都沒有露過,外界不免猜測,這場婚姻,恐怕許家並不是很讚同。

而周凝一家則是一派喜慶的組織著婚禮,一家人除了新娘周凝外,各各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

周凝身穿結婚禮服,神情憂鬱的坐在化妝室裏,不時地抬頭看牆上的鍾,她心裏忐忑得很,那天許嘉明親口告訴她說,會跟她舉行婚禮,她覺得自己身處夢中,幾次問他,為什麼要跟她結婚,而他的回答簡單而幹脆:“我們不是領了證嗎?那自然就要結婚。”

“你所說的辦手續又是什麼意思?”周凝小心地問。

“自然是結婚的手續啊,雖然領了證,結婚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嗎?”許嘉明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半點情緒。

可是,你為什麼要和我結婚?周凝很想問這句話,卻又最終沒有說出口,她隻覺得一切都像夢幻一樣的不真實,哪怕親眼看到的那張具有法律效果的結婚證,她也有種腳踏浮冰的感覺,就怕這驟然而至的幸福和美好不過全都是泡影,一個連頭發絲都能戳破的肥皂泡。

十點整,許嘉明一襲筆體而帥氣的西裝出現在化妝室前,周凝喜極而泣,他……竟然真的來了,來接她做他的新娘了。

許嘉明很優雅的向周凝伸出手,周凝毫不遲疑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裏,他挽著她,一起走出化妝間,一起跨上那輛超長林肯,後麵是長長的婚慶豪華車隊,還有攝影拍照的工作人員。

婚車直駛向教堂裏,當許嘉明牽著周凝的手下車時,教堂前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依依也在人群裏,默默地看著許嘉明挽著周凝的手走上紅地毯,心痛再一次一波一波地襲卷著她的五髒六府,原本,趙慧英怎麼都不讓她過來,但她還是倔強地來了,如果這一次其實都是周凝策劃出來,逼許嘉明和她結婚的話,那麼,許嘉明在看到那張結婚證上的名字後,就可以要求離婚,以許嘉明在泰安的實力,周凝又怎麼可能鬥得過他,辦個離婚證在許嘉明來說不過是個小兒科罷了。可是,她卻聽到了他們兩個要在十月一號正式結婚的消息。

這就隻能證明一點,他許嘉明其實是想要跟周凝結婚的,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什麼目的,至少,他是願意跟周凝過下去的,那麼,先前還來她家裏說那一番話又是什麼意思?顯擺嗎?示威嗎?

所以,便是心裏再痛,再難過,她還是帶著淺淺的微笑來到了這裏,她就是要大方的親眼見證許嘉明與別人結婚的全過程。盡管,這個微笑她在家裏對著鏡子練得臉發酸了,盡管,她笑得自己都覺得好假,但她還是一直保持她自認為完美的微笑。

隻是,為什麼,看著走在紅毯上的那一對金童玉女般的新人,她的眼眶那麼撞澀難忍?為什麼心像是破了一個大洞一樣的直灌著冷風,明明十月的天氣還很火熱,她的心卻冷得直抽氣,像是掉入了冰窟一般呢。

依依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的雙肩,想給獲取一點點溫暖,許嘉明優雅的走著慢步,眼睛卻很快在人群裏看到了那個纖細的身影,她果然很倔強的笑著,雙目對視,不過稍一對上,依依便移開了目光,他在她眼底看到了可疑的痛澀,隻是定睛時,她又對他輕點頭,一副鼓勵恭喜的神態,許嘉明的眼神黯了黯,她總是能給她不一樣的堅強,可是,沒良心的丫頭,哪怕你躲著不來,哪怕你來了後對我怒目而視,哪怕你上來打我一耳光,你知不知道,我都會欣喜若狂呢?

周身都是親朋好友的祝福聲,許嘉明優雅禮貌地點頭回應,繼續往禮堂裏走去。

等許嘉明一過去,依依的眼眶就濕了,人群都在往禮堂裏擁去,依依也不由自由的向前麵移著步子,可是為什麼明明隻有那麼遠的距離,卻仿若隔了千山萬水一般呢,她的腳上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不隻是誰推了她一把,身子一個趔趄就向前歪去,這時,一隻強有力的手扶住了她,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聽到了一個久違了的聲音:“如果太累就不要笑了,真的笑得很難看呢。”

依依猛然抬頭,阿浩笑嘻嘻地站在她身邊,漂亮的大圓眼一如既往的明亮幽深,眼底卻是濃濃的憐惜。

依依身子一軟,就向阿浩倒去。

阿浩緊緊地環住了她,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不就是想要來做給他看,讓他看到你其實不在乎他和別人結婚嗎?你就把你的堅強堅持到最後,不要讓他看不起你。”

“阿浩……”依依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前麵已經響起了結婚進行曲,那堵在嗓子眼裏的,久別重逢後最應該說的話都擠不出來的,最後就蹦出來了一句:“可是,我堅持不下去了啊,阿浩,原來,我其實是與玻璃做的心,看著堅固,卻易得很啊。”

“既然不想看他和別人結婚,那就把他搶回來啊,你不是一直就敢作敢當的嗎?”阿浩攬住依依的腰,臉上掛著沒心沒肺的笑,眼底卻滑過一絲痛,腳步堅定的往前走。

“你……要我去搶他回來?”依依定住腳,不定走了,定定地看著阿浩,幾年不見,阿浩的變化不大,仍是一張長不大的娃娃臉,但眉宇間卻多了一份蒼桑和深遂,更加英挺不凡了。

“嗯,兩個選擇,第一,我幫你去把他搶回來,第二,我搶了你走,做我的新娘。”阿浩深深地看進依依的眼睛,笑得大膽肆意。

“我……”依依的眼睛卻是看向了禮堂前,牧師正在照例提問:“許嘉明先生,你願意娶周凝小姐為妻嗎?愛她,照顧她,不管貧窮,疾病,災難,都不會……”

依依屏住了呼吸,睜大眼睛凝視著許嘉明,牧師的話問完,許嘉明卻半晌沒有回答,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似乎思緒都是飄著的,周凝緊張地看著許嘉明,這種等待猶如慢火文烤,煎心熬肺,偏許嘉明好像處於夢遊狀態,一點反應都沒有,牧師好心地又再訟讀了一遍結婚誓詞,全場都靜靜地等著許嘉明的回答,有的甚至急切地在小聲說:“快說願意呀,呀,急死人了。”

這時,有兩個聲音在禮堂裏響起:“他不願意!”

“我不願意!”

第一句話是阿浩說的,第二句話自然是許嘉明,許嘉明說完後,就立即尋聲而望,回過頭來就看見阿浩攬著依依走在紅地毯著,緩緩而來,他的眼頓時一陣刺痛。

“你們結婚證都領了,你怎麼能這個時候說不願意,什麼意思啊。”周凝的父親憤怒地說道。

人群頓時嘩然,很多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許嘉明,有的人則是小聲議論,各種說法都有,而看周凝的眼光則是要麼同情,要麼幸災樂禍,要麼譏諷,周凝感覺自己像是被放置在火山口上一樣,遭受到了從未遭受的嘲弄戲耍。

“我跟你說過的,如果你不想,我們可以不必結婚的,你……到這個時候來說,就是想要報複我嗎?”周凝強忍著淚水,直直地看著許嘉明說道。

“比起你逼婚的把戲來,我這不過是小兒科吧,周凝,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還真不知道你是個如此無恥的人。”許嘉明含笑淡淡地說道,便是說如此刻薄的話,他的神態還是那般的優雅溫潤,俊逸得讓場內少女們芳心撲了一地。

“我……我沒有,不是我!”周凝大聲說道。

“不是你?哼,周凝,你非要讓我當著這麼多社會名流的麵說出你做的那些齷齪事來嗎?看在你我合作多年的份上,我還想給你再留幾分麵子的,你……連那幾分也不想要了嗎?”許嘉明戲謔地說道。

“說這些個做什麼,婚禮舉不舉辦都無所謂,你以經和小凝打了結婚證就是合法夫妻了,哼,許嘉明,你要是想要耍我女兒,我也不是好惹的。”周凝的父親見許嘉明一直都不搭理他,氣得手都在抖。

“是啊,進教堂不過是個形式,領證才是王道啊,要是再鬧個離婚,那可又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呢。”一旁周家的親戚勸,他們以為是許嘉明和周凝小兩口在鬧別扭,不過吵吵架就會過去就是。

“他那個結婚證根本就是個假的,結他媽什麼婚啊,男不情女不願的,嘉明,你還杵那做什麼,重新領證去。”

阿浩撥開人群,牽著依依的手走到許嘉明的麵前。

許嘉明目光灼灼地看著阿浩,突然對著他的左肩就是一拳,“你總算肯出現了,是不是我不和別人走進結婚禮堂,你就打算一輩子也躲著依依啊。”

阿浩笑著也回了他一拳,罵道:“我本來是打算把這丫頭搶到美國去領個證算了的,結果興衝衝的跑來一看,她竟然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兒,算了,我還是成全了你吧,你的結婚戒指呢,準備好了沒有,拿出來,正好這些親朋們也都在,今天我就以大哥的身份,把你們兩個的婚事給辦了得了。”

“不行!”

依依和許嘉明幾乎是同時開口道。

這時,周凝的父親聽他們這旁若無人的問話越說越離譜了,忙氣得罵道:“結婚證怎麼是假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爸,他不想結婚,就算是真結婚證,他也能弄成假的,許家在泰安的家勢,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啊?”周凝終於有點清醒了,頭腦清醒了,她的話也說得利索了。

“周凝,專你還給我做了好幾年的秘書,怎麼連我的生日都記得不清楚啊,你仔細看看身份證號碼,我隻改了一個字,而這個字與我的身份證不合的話,我們的結婚就是無效的,明白了嗎?”許嘉明冷笑著說道。

“不可能,你的生身證我再清楚不過了,怎麼會是假的?明明就是……”她怎麼也不相信啊,更是又氣又不甘心。

“那,這兩份證明你仔細看看,我寄出去的證件號碼,我在公司裏常用的那個身份證就是個假的,而我這張身份證,才是真的,假一罰十。”許嘉明冷笑著,斜睨著周凝說道。

“原來如此,你比我更黑心啊,怪不得大型的合同你都是自己來管理。”周凝氣極了說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當時你被人抓走了,我心裏很擔心,更多的是愧疚,可我在看到結婚證上的名字的那一刹那,我就一點也不感激你,也對你沒有了愧疚之情了,你敢先耍我,就要做好被我戲耍的準備才是啊。”許嘉明笑著說道。

“不管你信不信,那件事情確實不是我策劃的,不錯,我確實是很喜歡你,但是,我也知道你的心不在我這裏,我跟你提出傳假消息的計劃不過是想真心的幫你,我隻是……不希望你一直陷入那種三角狀態一直不能自拔,那天,我本來是跟著你一起去江依依的家裏,想勸她認清自己的心的,結果,我才走到她家樓下,就被人劫持了,我隻是沒有挨打,也沒有受苦罷了,我被放出來時,我還很納悶呢,正在想,那個人的女兒是誰,為什麼要逼你跟她結婚,結果,一回家,看到的竟然是我們的結婚證書,我……不錯,看到那個結婚證時,我的心裏存了僥幸,也許,你真的會跟我結婚吧,可是後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我想跟你說清楚,可是你一直就不給我機會,還說真的要跟我結婚,我既然愛你,你又肯和我結婚,我為什麼要拒絕?”周凝冷靜了下來,也不顧那麼多的看客都在,她很坦誠地對許嘉明說道。

“劫持你人是什麼樣子?”許嘉明還是不信她的話,這事做得也太巧合了,如果不是周凝的親人,那個人的動機又是什麼?

“那個人就是我咯,阿浩你個死小子,還不把江依依帶走,等著人家又來搶你的老婆啊,他媽就是那種不要臉的貨,當初就搶走了你爸爸,現在,可不能讓他再搶了你心愛的人了。”這時,穆婉清一臉笑容地從一側走了出來,任誰也不相信,這樣一個小巧玲瓏又可愛的女人,能說出那樣粗俗的話來。

“對啊,就是她,她劫持了我。”周凝指著穆婉清說道。

“說什麼呢,我哪搶了你了,不過是請你到我家喝點茶而已,本姑奶奶可是一等良民,不要破壞了我的形像。”穆婉清對周凝嗔道,那樣子像是兩個小女孩子在嘻戲,讓人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是一個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