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離格,你說本宮是佩帶這對珍珠耳環呢,還是這對瑪瑙的,或者是翡翠的,你看哪個比較好啊,幫本宮比對看看。”從禦書房說服皇帝下旨意賜死七七後,洛芙就開始在鏡前梳妝起來,今兒個可是她除去染七七的好日子,自然要好好的犒勞犒勞自己了,除去了那樣一個心腹大患,她現在可是暢快的很呢:“你看看,這個紅寶石的呢,紅寶石的怎麼樣?這個是皇上送的本宮還舍不得戴呢。”將紅寶石耳環窩在手心裏,笑容是那樣的得意。
瞧著比對著首飾拿不定主意的洛芙,離格搖搖頭:“娘娘,你這個舉棋不定的性格還是改不掉,作為後宮之主,是不可以這麼猶豫的。”手中拿過那串她舍不得佩帶的紅寶石耳環替她帶上:“你現在可是聖上最寵愛的飛走,理所當然要佩帶一些配的上身份的首飾,這紅寶石耳環看上去耀眼又富貴剛好配的上您的氣質,也很配你今天的心情,瞧瞧,你這一帶上啊人啊立刻喜慶高貴了起來。”
“末涼給洛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房門之外,末涼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將洛芙扶在軟塌上坐下,離格這才前去開門,一打開門就瞧見一身盛裝打扮的末涼,臉上笑吟吟。
“公主怎麼過來了,怎麼也不在鳳寧宮好好歇歇,還特地跑到本宮這裏來。”瞧著站在門外的涼公主,洛芙趕緊將她給迎了進來。
“末涼自然是來找娘娘說些貼己的話的,聽說,娘娘剛剛讓皇上下了一道賜死染七七的聖旨?”拉著洛芙坐下,對於她說服皇帝下旨一事,末涼心中很是感激:“哎呀,娘娘今兒個可真是容光煥發啊,瞧瞧這一身的打扮,哎呀,真是讓末涼自慚形愧啊,娘娘真不愧是這皇宮中最美的妃子,末涼跟娘娘站在一起真的是汗顏啊。”笑嘻嘻的瞧著洛芙,末涼說的好不開心。
優雅的整理著頸脖上的項珠,洛芙讓離格替末涼端上一杯熱茶。
“公主誇獎了,公主前來找本宮,是不是因為染七七被賜死一事?其實公主也不用感激本宮,本宮也是做了該做的事情,沁王妃的位置原本就應該屬於公主你,那染七七太過不自量力,一節民女竟然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有這樣一個下場,也是活該,所以公主也不用感謝本宮,畢竟,本宮和公主是一條船上的,不是嗎?”
“娘娘說的對,如果沒有娘娘幫忙,末涼也不會順利住進王府,等到明日一早,末涼就重新搬回王府,染七七已經被賜死了,末涼有信心能夠得到王爺的心。”想著這個時候染七七已經被賜一條白綾,末涼的心,說不出的痛快。
聽著末涼的話,洛芙也沒有搭腔,隻是聽著,
依她對鳳非墨的了解,就算染七七被皇上賜死了,也不會愛上末涼,瞧著一臉信誓旦旦的末涼,不找痕跡的笑了笑,隨她自個兒去碰釘子。
“末涼聽說娘娘在入宮為妃前,曾經是和王爺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末涼想要問問王妃,王爺他,喜歡什麼?”想要得到一個男人的心,就要了解他的喜好,順著他的胃口,瞧著喝茶的洛芙,末涼小心的問著。
“喜歡什麼?王爺他喜歡什麼說真的,本宮還真是不太清楚,看來本宮不能幫你了。”誠心不願意告訴末涼鳳非墨的喜好,瞧著一臉喜悅的末涼,洛芙恨不得打她兩耳光,同樣愛著鳳非墨,末涼有機會成為他的妻子,而她,卻是他父親的女人,不公平。
“奧,原來娘娘你也不知道啊,那,末涼先走了,今日末涼還要陪著太後去逛禦花園呢。”見洛芙不願意透露太多關於鳳非墨的事情,末涼也沒有再問,衝著她笑了笑以後,走了出去。
瞧著末涼走遠,洛芙才從軟塌站起,拿起桌上的杯子放在手心旋轉著一個用力杯身應聲而碎,彈指一揮間,原本還繡著精美花色的上等瓷器就這樣哀默的四分五裂躺在地上留下一個淒涼的痕跡,看著破碎的杯子,嘴角攀上一抹殘忍的笑容,心底發著誓,她能夠除去一個染七七,照樣也能夠除去末涼。
能夠做鳳非墨女人的人,隻能是她!
染府
瞧著在花廳中相談甚歡的幾個男人,七七提了提裙擺,走了出去。
離家多日,她應該好好看看自己生活了這麼年的地方變成了個什麼樣子。
趴在自己閨房的窗戶上望著外頭。
習習涼風從窗柩外拂進,將屋外那株玉蘭花若有若無的香氣帶進屋中,和屋內原本的淡香味縈繞在一起。
殘陽的光線,越過窗戶照射了進來。
已是傍晚的餘暉,略微有些淡黃的夕陽籠罩在一片泛著血色的火燒雲之中。
大片的火燒雲,將半邊的天都渲染成了朱紅色。
天際,偶爾有一排鴻雁有序的高飛著。
嘎嘎嘎的鳴叫聲,在這寂靜的空中顯得那樣突兀。
夕陽餘暉下,茉莉樹枝被風吹的左右搖擺,在柔嫩的枝條上,茉莉花從層疊的綠葉中露出嬌羞的小臉,雪白的花瓣在清風中微微顫抖著,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清香。
清風縈繞在裙擺邊,淡粉色的流蘇被輕輕吹起。
如稠一般的墨發靜靜的垂在背後,偶爾被縷縷吹起。
柔指纖細,將垂落的臉頰的發捋到耳後,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萬種風情。
金色陽光灑上了七七絕色的麵龐上,傲視出塵一身如仙。
忽地,一陣仿若是從紅塵世外傳來的優美音律飛入七七耳間,聽著那陣清靈的聲音,七七渾身一震,好熟悉的樂律,腦海中不禁回想出桃花林間瞧見的那個讓人心疼的男子。
莫憂……
她仍記得他的名字。
順著那陣能夠牽扯人的心髒,洗刷人的靈魂的音律走去。
薄霧輕繞,初生的枝條在濃霧中顯得朦朦朧朧,嫩芽子已經從枝頭冒出,整棵樹多了些許生氣,不似枯樹那般無息。
雨打荷花豔,水池之中都是一色的晚蓮,已經是初秋時分一些晚蓮已經凋零,池中,一派蕭肅的頹廢美,池麵上飄著一些零碎的荷葉,像是浮遊一般,雖然有些幹枯的跡象但是給整個水池也增加了一份綠色。
庭院之中,滿園栽種的都是嫩紅的桃花,桃花形姿優美,葉濃綠而富有光澤,花形豔麗繽紛,園中,朵朵桃花似是振翅高飛的彩蝶一般,朝著夕陽釋放新生。
幾片花瓣圍繞著淡黃色的蕊兒開放出生命的色彩,片片嫩紅的桃花瓣似是胭脂一般一般,風起之時,一些桃花瓣隨風而起,零零落落吹向天際。
園中,白色衣袍飛塵,在嫩紅的茶園之中是那樣顯眼,茶園中心的石桌上一人獨自坐著,桌上是一壺剔透的玉壺,隱隱的可以聞見壺中輕飄出的酒香。
那人正飲酒獨酌,如瀑的青絲淩亂地灑在身後隻用了一根同衣袍一樣的白色發帶簡單束起,從他頎長清朗的身型來看,是一個男子。
漫天飛舞的桃花清幽的落在男子的發上,肩上,石桌上,然後旋轉著落地。
地上,鋪上了厚厚一層的桃花瓣,似是地毯一般,遮蓋住了這片園中的土地。
撿起桌上的桃花在手中旋轉著,男子有著一雙極好看的眉,斜飛入鬢,恐怕隻有這句詞可以形容這雙眉毛,雙眉角微微向上揚起,那雙如同世間最珍貴的黑眸像是兩粒嵌在臉上的黑寶石,勾人心弦,他的雙眼不似鳳目那般狹長,也不是桃花眼那般好看,但是眼中的情深卻像是一壇上等的花雕酒,隻要望上一眼,便會沉醉在那溫柔之中,男子的眼牢牢看著手中的桃花一波又一波的深情之花在眼底波蕩。
將茶花放入鼻下輕嗅,那味道,清雅淡然。
桃花紛飛,如同漫天的胭脂雲。
嘎吱,嘎吱,就連才在上麵的聲音都如同踩在柔軟的地麵地上。
桃花林中,穿梭著一抹粉色的身影。
聽著那咯吱咯吱的聲音,男子眼中劃過一抹笑意,來了麼?
立身瞧著背對著自己的男子,望著他執杯的手,看著他仰頭喝盡了杯中的烈酒,七七這才輕緩開口:“莫憂?”那聲音,清清雅雅的,如同清淺的風兒一般。
“你是循著那音律來的嗎?”未回首,瞧著手中的酒杯,問著。
“是啊,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是怎樣吹出那樣優美旋律的,那種聲音,我在那種樂器上都沒有聽過。”駐足站著,仍由桃花飛滿天。
“世上任何東西都可以吹出聲來,關鍵是要你如何去奏響它們,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教你。”轉身麵對著七七。
今日的莫憂穿著一身華美的純白服飾,站在那桃花紛飛的院中,手中執著酒杯的樣子,真是漂亮到驚人。
愣愣的瞧著莫憂,未曾想到這世上竟然會有男子生的比女人還要美,回眸一笑百媚生,七七沒有想到,這個一句詞語,竟然在一個男人身上應了景。
“你真的可以教我?”莫憂的話,讓七七充滿驚喜,她心中想的第一個事情便是,如果她學會了這如同天籟般的音律,第一個,就要吹給非墨聽。
“是的,我可以教你,但是,你不可以吹給除了我以外的第二個人聽,就連你的夫君,也不行。”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七七心中所想,莫憂打斷了她的想法。
“為什麼?”疑問的話脫口而出。
“如果我說,如果你吹給第二個人聽會給我引來殺神之後的話,你相不相信。”雙眸認真的望著七七,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這麼嚴重,一首曲子竟會給你引來殺身之禍?那麼,我還是不要學了。”萬一她克製不住吹給其他人聽得話,那不就完蛋了,算了,她還是不要學了。
“沒恒心,這樣怎麼能夠學好一件東西呢。”微微搖首,神情中透出些許無奈,難道他想教她一首曲子。
“我當然有恒心啦,我隻是害怕自己管不住自己,會吹給別人聽,到時候萬一給你惹到了殺身之禍,那麼,我的罪孽可就深了。”砸了砸嘴巴,與其害怕自己管不住自己,那麼,還不如不學。
“罷了罷了,等到哪日你想學,再告訴我便可,到時候,我一定教你。”
“莫憂,你是哪裏人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有些好奇的問著,很少有男子會生的像他這樣美,對於莫憂,七七開始打聽起來。
“有桃花的地方就有我,我是為桃花而生。”提起酒壺又為自個兒倒了一杯酒,卻沒有自己喝,而是遞給了七七。
瞧著那一小杯清酒,七七搖了搖頭,拒絕了。
非墨說過,除非有他在身邊,否則,她不可以喝酒。
非墨,還真是有些想他呢了,抬頭望了望天,似乎不早了。
“莫憂,我要走了,如果下次我還想學音律的話,一定找你。”淺淺一笑,提著裙擺,漸漸消失在了那座桃花林中。
放下酒杯,這才望向了七七離開的方向。
纖塵背影,那樣嬌俏可人,今日的她比上次遇見時多了一絲屬於少婦的風韻,隻是短短幾日,她就已是有夫之婦,他,來的是不是太慢了。
染七七,你可知道,我是誰?
轉眼匆匆十四載,你怕是已經忘了我了吧。
掏出一直珍藏在身上的一串小小石榴耳環,雖然有些失去了光澤,可是,卻一直被他放在身上,因為,那是她的。
看著七七漸行漸遠的背影,莫憂陷入了往日的回憶。
十四年前
紫山之顛,宣城湖畔,臨靠著紫山的西側有一個橢圓型的大湖,湖水終年清澈見底,陽光照射在湖麵上光線又讓湖麵反射回來,粼粼波紋,岸上兩邊都種著柳絮紛飛讓人眼花繚亂的銀柳樹,樹條跟著風的幅度飄舞著遠遠看著像是那從侍女圖中走出的女子在妖嬈而嫵媚動人的扭動著自己纖細的腰枝
樹下還栽種著素有“花中神仙”之稱的海棠花,海棠似嫻靜的淑女安靜的站立在那一處屬於自己的芬芳泥土之上
繁花麗似錦,風景美如畫,環境清幽靜,柳樹在風中婀娜的姿態如同窈窕的淑女,美人映著柳樹,自然中有一種清麗婉約的風韻,微風吹拂著長長的柳條,搖擺著,一種與世無爭的寧靜。
柳條倒映在湖水裏,水裏的魚兒躲在有著倒影的涼爽處嬉戲著,湖水清澈的直可以看見水裏的藻澤,它們連在一起扭動著靈活的身軀,清澈地湖水之下蓬勃生長的沼澤,這,就是宣城的柳湖。
夕陽西垂,晚霞映照城牆之上投下了大片大片的深紅之色,一行大雁形成“人”字依序飛向天際,就在這群自由翱翔在藍天盡頭的大雁正下方,一處充滿著古香特色的住宅座落在這。
青灰色的牆壁瞧上去就流露出一種俗世之中的滄桑感,暗灰的牆壁經曆了數百年的風吹雨打卻依舊頑強的挺立在這裏看不出一分一毫歲月留下的傷痕
那黑的有點發綠的瓦片為這宅子遮住風雨,常年的風吹水刷讓它身上留下了厚厚的一曾青苔讓它訴說著對宅子做出的貢獻,摸索著青灰色的牆壁向正門尋找著
一個朱紅色的大門,門的顏色紅的豔麗,紅的突兀,紅的妖嬈,黃中泛金的門把之上依稀可以倒印出人的影子來湊上去仔細的看上一看還真的能從這青銅器著瞧出自己的模樣。
這裏,就是煊禦王朝富可敵國的染府。
染府一處牆角下,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竹筐裏麵渾身瑟瑟發抖著。
小臉上雖是泥巴滿麵,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是一個生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瑪瑙般黝黑的眼珠裏透露出慌亂,小嘴抿的緊緊的,防備的看著前方。
“野孩子,砸死你,砸死你這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砸死他,快,砸死他!”
“臭要飯的有本事出來啊,躲在竹筐底下算什麼!”
“對,膽小鬼,沒人要的膽小鬼!”
小男孩不住的承受著那些孩子砸在自己身上的石子,隻是睜著一雙憤怒的眼睛瞧著那些人,卻沒有反抗。
咯吱一聲
染府的大門被人打了開來,從裏頭走出了三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她們就是當時剛滿四歲的,染七七,時金金還有明曉曉。
聽著牆角下不住發出一陣打鬧的聲音,一臉好奇的幾個小姑娘提著小裙子,走了過去。
看著眼前幾個人欺負一個,愛打抱不平的染七七立刻是橫眉怒目,小蠻腰一插,小小的眉頭也皺的緊緊的,讓人看上去覺得生氣的她還真是可愛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