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舞身披著黃色絲絨錦披,內著一件黃色繡著鳳凰的碧霞羅,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斜靠在太師椅上,足底踩著暖爐,手捧著手爐,神色間恍惚不定,似在思索著什麼。
目光不安的看向屋外,餘光淡淡掃了眼喜鵲,詢問道:“薛姨娘懷孕已有幾個月了?”
喜鵲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走至桌前端在她麵前,低著回道:“回王妃的話,已有九月份了。”
這月份也快到了,怎就見薛氏一天到晚囔著要出去,肚子也沒什麼動靜,想來應該沒這麼快生吧?端起茶水,這熱茶還未咽下腹中,就聽珠兒丫鬟喊聲:“王妃,不好了,薛姨娘要生了……”
含在口腔裏的熱茶猛然噴了出來,臉色俱變,這薛氏還真會生,偏趕在宮染夜進宮赴宴的節骨眼上要生,淡然起身低聲吩咐許媽媽:“快去請接生婆,務必要趕得急。”
許媽媽原也懂得接生,這倒省了請人來,自個動手豈不是更省事,連忙道:“回王妃的話,老奴曾替錦王妃接生過,對這行略知一二。”
“是嗎?那你快快隨珠兒前去。”秦鳳舞心底徐徐驚訝,這許媽媽管理王府井井有條,敢情也是個懂接生的,這敢情好,用的上,趕忙催著珠兒領著許媽媽去薛氏屋裏頭去。
望著許媽媽離去的背影,鳳舞眼波流轉看向喜鵲,稍聲囑咐道:“今個是太後六十大壽,眾臣需到,爺受了邀不宜推遲。爺若問起話,你隻說沒什麼大事,隻讓他快快前去赴宴便是,餘下留我一人打理便可。”
“是。”喜鵲弱弱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南苑這會子可熱鬧了,走廊上腳步聲逐漸頻繁起,緊隨著一聲鬼哭狼嚎的叫聲,屋裏頭的許媽媽催聲:“薛姨娘用力啊!”丫鬟們手端著沾滿腥血的洗臉盆進進出出,屋外站在眾位妾室,大多是來看薛氏生男生女。
這都一個時辰過去了,怎就遲遲不聽娃的哭啼聲?會不會出什麼事了?秦鳳舞不由得擔憂起,提起長裙走了進去,瞧見薛氏全身滲透著汗水,疼得直喊爹喊娘,邊上的許媽媽更是費盡全力的往裏掏娃。
“怎麼樣了?”秦鳳舞湊近一瞧,不得了了,這身下流了好多血,真被她烏鴉嘴給說中了?
“胎位不正,怕是難產……”許媽媽眉心緊皺著,眼底就露出擔憂之色來。
薛氏聽了這話,臉色更加難看,難產?這話意思豈不是隻能保一個?咬緊牙囔著:“你這個狗奴才,素日我於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們母子倆?什麼胎位不正,我看是你接生不精……呀喲,痛死我了……”
秦鳳舞狠狠的翻了個白眼給薛氏,都痛成這樣了,虧她還有力氣罵人。母子倆?心底不由嘲諷起,這娃也不知是男是女,怎到她嘴裏便成男丁了?
許媽媽一麵擦著汗,一麵又是使勁往裏掏,對著秦鳳舞搖頭道:“王妃,不知你要保小或保大?”
聞言,薛氏不幹了,為了生一個娃至於這麼痛苦嘛,還不如先保住自個命要緊,又囔道:“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疼死我了……”
聽了這話,秦鳳舞眼底陰芒一閃而逝,本以為人性本無惡,這孩子好歹在薛氏腹中活了九個月,都說虎毒不食子,母為子死,可她卻隻顧自己的性命,渾然不在乎腹中孩子生死。轉身坐在椅子上,端起下人遞來的茶水,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熱茶,示意的眼神朝許媽媽看去,“這孩子好歹也是爺第一個孩子,怎說也得保小,隻能對不住薛姐姐了,許媽媽動手吧!”
薛氏臉色瞬間蒼白,惡狠狠的目光瞪向秦鳳舞,好你個死蹄子,誠心要治我於死地。緊接著從她嘴裏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吟聲:“我不生了,快住手,痛……”
這聲音著實像殺豬般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