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少彬身穿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內鬆外緊十分合身,發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斜躺在長塌上,半眯著眼眸,餘光淡淡射向跪在身後的侍衛,“事情查得如何?”溫潤暗啞的開口詢問道。“回王爺的話,宮王府二公子的四房秦姨娘原是秦太傅的嫡次女,聽說秦家六小姐曾割腕自殺過,經太醫診斷確定已經死亡,後來說是起死回生,也不知道怎麼的一夜間像是變了個人。秦家六小姐原先是指配給馮家大少爺為妻,陰差陽錯嫁進宮王府許給二公子為妾。”
聞言,淩少彬驚得從長塌上跳了起來,眉宇間夾雜著質疑和深深的不信,“此話當真?”
侍衛半跪在地上,沉下頭道:“千真萬確。”
果真不出他所料,真是秦鳳舞?很快恢複了一貫的冷靜,心一沉,轉身昂望天際邊黃昏,心裏有著陣陣疑惑,腦海快速掠過那張癡傻的笑顏,臉色更加陰鬱。怎麼可能?之前整天糾纏他不放的白癡女,居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言行舉止間渾然不像是個傻子。
記憶中殘存的片段都有著她的身影,不管他怎麼對她,怎麼侮辱她,她卻總是笑笑而過,這樣一個又傻又笨的女人卻令他又愛又恨。
四合院周邊種滿了玫瑰花,花香襲人彌漫在偌大的院子裏,秦鳳舞躺在樹蔭下的搖椅上正打著盹,偶爾一陣清爽的微風輕輕拂過腮邊絲發,空氣間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味。
“秦姨娘,不好了,郡主……她快被王爺給活活打死了。”婆子匆匆從穿堂闖進四合院,神色間有著慌張之色。
秦鳳舞輕皺眉心,睡意被婆子那高嗓門給驚醒了過來,慵懶的目光低沉轉向一臉慌慌張張的婆子,紅唇微張稍稍吐出一口薄氣,似乎在抱怨婆子的莽撞破壞了她的睡意。懶洋洋的開口道:“何事慌慌張張?”
婆子糾正好臉色慌張之意,朝秦鳳舞微微福身恭敬的回道:“回秦姨娘的話,方才王爺把郡主叫了過去,起初還談得好好的,郡主也不知道是怎麼的,突然句句頂撞起王爺。您是知道王爺的性子,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這硬碰硬郡主肯定沒好果子吃,王爺一氣之下將郡主拉正院,說是要把郡主給杖斃了。”聲音夾雜著顫抖之意。
聞言,秦鳳舞臉色俱變,郡主乃是千金之軀,這棍子打在身上,不到二十棍必定會要了郡主的小命,撩開蓋在身上的毛毯子,穿上繡花鞋伸手扶在婆子伸來的手背,整理好淩亂的衣裳,匆匆朝正院走去。
“你方才見王爺神色如何?”秦鳳舞不由詢問道。
婆子略略沉思,回想起王爺百年難得一見的怒顏,不由得背脊一陣陰涼,沉聲道:“回姨娘的話,老奴伺候王爺飲食起居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王爺發了那麼大火,想來這回郡主真的是惹惱了王爺。”
王爺膝下育有兩子一女,郡主是王爺的小女兒,自當是寵愛有加,平時連句狠話都未曾罵過,想來這回王爺真的是氣壞了。
到了正院就瞧見宮冷凝趴在長凳上,左右兩旁各站著壯丁,高舉棍子一下又是一下的重重往她腰上揮打,郡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喊出聲,後背粉色衣裳被溢出的血染成紅色,可想而之這一下下的重打很是疼痛,然而她卻未曾喊過一聲,求過一句。這般倔強令王爺更加來氣,指著宮冷凝怒喝道:“給我打,狠狠的往死裏打。”
太妃跪在一旁扯著王爺的袖子一個勁的哭著喊著,“王爺,你真狠心下得了手打凝兒?你眼裏真容不下我們母女倆?好,你打我啊?你打我就是了,凝兒從小到大沒受過半點疼,你怎麼就下得了手……”
王爺一股怒火登時往頭上直冒,就是他平時太寵溺這個女兒,她才敢來頂撞他,不能再縱容她任性妄為,拂袖背對著太妃怒哼一聲:“就是本王平時太縱容她,才會讓她在外胡鬧,姑娘家理當在閨房刺繡作畫,哪裏像她一天到晚往外跑?翅膀長硬了,管不了是不是?本王今天倒要看看她翅膀有多硬。”
婆子見郡主被打得後背都出了血,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扯著秦鳳舞的手道:“秦姨娘,您快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郡主不被打死也會撈個殘廢。”
秦鳳舞念頭忽然一閃,恭敬的走到王爺身後,雙膝曲跪在地上,垂首請罪道:“公公,你若要罰郡主,就連兒媳也一塊罰吧!”
王爺眉峰燃燒著怒意,餘光犀利射向跪在地上的秦鳳舞身上,“難道連你也想為她求情?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對你怎樣?”欲見秦鳳舞想說什麼,便是一聲喝止:“不必多言,誰若敢再求一句情,本王連你們一塊處死。”
都說虎毒不食子,王爺真下得了手?打從嫁進這個家門,還是第一次見公公發了如此大火,眼見宮冷凝打得渾身遍體鱗傷,卻怎麼也不肯屈服,這性子到底還是像宮染夜,倔脾氣沒好處。
“凝兒……”眼睜睜瞧著宮冷凝弱不禁風,哪裏承受得了這一棍棍擊打,昏厥了過去,太妃這下急了,勸不了王爺索性用身子撲上擋住棍子,嚇得兩旁小廝紛紛停下了手中棍子。
秦鳳舞見此情景,也急了,心中暗暗思忖著,跪在王爺麵前道:“王爺,此事與郡主無關,是我硬拉著郡主一同回麟國探望雙親。再怎麼說郡主也是王爺的親生骨肉,王爺若要罰,兒媳甘願一日領罪。”
知道事情嚴重性,此事若不是呂氏派人送信,宮冷凝也不至於惹惱了王爺,說來說去跟她也脫不了幹係。
薛氏聞聽此事正從長廊款款走來,瞧見這一幕,當下眼波流轉,心生一計,笑意濃鬱,捏著長裙步伐輕盈的走向王爺跟前,不屑的瞥了眼秦鳳舞,在一旁說起了風涼話:“公公,竟然秦妹妹甘願領罪,您何不成全了她?小姑子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倔得很,您又何必生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