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的不遠,就是明天!
當旭日東升,炎唐與北鋃第一次整裝麵對麵,秦莫親征,一身鎧甲英氣逼人,寧曦也換了一身男裝,就在他身後!炎唐出戰的是王將軍與尋影,尋影也是鎧甲長茅,威武十足!
“沒想到他突然變好了,怎麼回事?”寧曦喃喃。
秦莫倒完全不擔心,隻因他全都打聽到了:尋影是調了兵,但最快要五十,有這幾天時間,北鋃大軍絕對可以將炎唐邊鏡方圓千萬裏夷為平地!
隻是,兩軍還未正式交鋒,炎唐的隊伍中,一人一馬已列隊而出。
秦莫驚住:是他!
秦莫曾派了很多探子,都隻說攜玉璽的人身份很神秘,完全查不到他的底細,原來是他!
踏!踏!
夜辰踏著馬向敵軍走去,尋影在身後急道:“危險,回來!”
“王……王爺不必擔心,我有分寸!”夜辰的馬終於來秦莫與寧曦麵對麵,眾人都被他突兀的舉止吸引,也有幾人私下誇獎他的膽量:兩軍即將交鋒,他卻敢獨身來到敵軍一方!
夜辰盯著寧曦,黑眸裏那複雜的光芒,饑渴地仿佛要吞噬她的身影:“你還要永遠記得那一刀嗎?”
寧曦同樣騎在馬上的身軀微微一震,卻沒有開口回答她。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隻是覺得他此話的語氣是這樣的輕柔,他似乎很久沒這樣溫柔地說過話!
夜辰不待他的回答,再次說道:“那把匕首你一直帶在身上吧,拿給我!”
寧曦傻傻的,就真的拿出來!
秦莫皺著眉:他們幹什麼?拚一架嗎?
夜辰接過匕首:“那一刀,真的有那麼恨嗎?非要挑起兩國戰爭?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兩軍打起來,受苦的永遠是漆民百姓!”
那關我什麼事?我隻想報複你,當初你刺我的那一刀有多痛,我便有多恨你,我要你做亡國奴,我要你為你曾經的那一刀背負世人一輩子的罵名!
南宮夜辰,我說過的,我恨你!
夜辰已經撥出了匕首,眾人仍在詫異與不解,寧曦也不知他想幹什麼,她隻看到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做好了防備的準備,但是不知為何,就在這時,兩人相識的過程在寧曦腦海中飛快閃過。
如夢美鏡的炎唐皇宮裏、落花繽紛的懸崖深穀下、危機肆伏的昔日太子府、他們瘋狂地愛,她感受著他給予的人類最美的感覺!
南宮夜辰,就因為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所以我這樣忘不掉你嗎?
夜辰依是看著她,眸子漆黑得嚇人:“恨,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卻將天下人脫下水,隻會是永遠的罵名!”
“……”
“我們去另一個世界,你可以隨便地恨我,這個世界……不要因為你我而生靈塗炭!”
什麼意思?
在靈曦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夜辰對著她最後一笑:靈曦,我無法告訴你,我其實真的很恨你,是你挑起了兩國戰爭。王兄的兵馬又來不及,我知道接下來的五日秦莫會讓血流成河,我很懦弱,我不敢想象那樣的情景,我怕死後無顏麵對南宮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我懦弱地選擇逃避。寧曦,你說過,我們的命是連在一起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就讓我們一起死,在另一個世界,隨便你怎麼恨我,我也……恨你!
夜辰的笑容很美,像月亮下的迷霧,眾人都看癡了,寧曦也看癡了,把以她仿佛根本就沒看到,夜辰迅速地舉起匕首,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心窩!
血,一滴、兩滴、三滴,越滴越多!
幾乎同一瞬間,寧曦與秦莫大吼。看見他剛才那俊美卻又淒涼的笑容時,寧曦已經猜到出他的意圖。唯有不願再活下去的人,才會以那樣絕望而優美的眼神。驚慌的情緒掌握了胸口,寧曦無法多想、甚至無法呼吸。她到底是做了什麼,是她把他逼到這樣的絕境嗎?
那一刻,她多想打掉他手中的匕首,隻是她的手指仿佛僵硬,根本跟不上自己的頭腦。於是,她就這樣發傻地看著他狠狠地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心窩!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夜辰的舉止那樣堅決,不留給任何人阻止的機會,就連武功高強的秦莫要阻止,也來不及!
他與寧曦之間的“連心”毒還沒有解,他若死了,寧曦也要死的!
“不許死!”秦莫怒吼,巨大的聲音迥蕩在四周,撼動了在場的每個人,所有人亂成一團,不知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秦莫已然撲上,剛好接住夜辰軟倒而下的身子。夜辰的身軀以一種無法抑製的速度轉冷,越來越冷,像冰塊一樣,疼痛侵蝕著她的神智,他從未這樣痛過。似乎那黑暗一直在誘惑著他,要將他拉入死亡的長眠,而他卻拚命撐著最後一口氣不昏厥。
夜辰吐出大量的鮮血,虛弱地在秦莫懷裏喘著氣。視線卻一直靜靜地落在寧曦身上:“這一刀……還你了!”
你就這樣還嗎?你是真要的還,還是想折磨?
“你與寧曦的毒還未解,你不許死,聽到沒有?”秦莫以手按住他胸前,以掌心護住他的心脈,灌入源源不絕的真氣,隻求能為他續命。
寧曦,你不可以死,絕不!
傾盡一切地救他,隻是為了趙寧曦。然而,秦莫也知道,夜辰是傷得傷得太重了,活命的機會根本就不大。
對了,血,隻要他們的血融合在一起,他們的“連心”毒自然而然便解開!
秦莫拉過寧曦的手,卻發現她似乎根本就沒有被“連心”毒迫害,她一臉的平靜,呆呆地看著夜辰,完全看不出痛苦之色!
“你的心都不痛嗎?”南宮夜辰挨了一劍,她也等於是挨了一刀,怎麼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寧曦真的沒有感覺,她無助地閉上眼,無法克製眼淚滑下雪白的粉頰。我沒要你這樣還我一刀!
南宮夜辰,你的命不值錢嗎?
就在這時,尋影再也顧不得,他已然衝過來,一把搶過夜辰:“你怎麼樣?醒醒,不可以死,絕不可以!”剛才離得遠,他沒有聽到辰弟跟趙寧曦說了什麼,但是想起昨日辰弟那幾乎“遺言”的決別,他是不是早就打算好的?辰弟,你怎麼這樣傻?你置炎唐江山如何地啊!
“王……”夜辰喘息著,胸口劇烈地起伏:“別忘了……昨天的……話!”
不,我不要皇位,那該由你負責!
我不行的,我太懦弱,我不敢去想象那血流成河,我怕日後祖宗會罵我因為一個女人,害得那麼多黎民百姓水深火熱。王兄,我害怕,所以懦弱地選擇逃避,這場硬仗,我隻能不負責任地交給你!
對不起,王兄,原諒我的懦弱,原諒我的……自私!
夜辰昏死的前一刻,他再度看著寧曦,眼眸出奇的清澈如水:“我體會到了……被一劍穿心的……痛!”真的好痛,像是在地獄中被烈火折磨,卻得不到永生!夜辰終是沒有了意識,是昏迷還是沒有氣息?寧曦不敢去試,她隻是征征地看著他,眼淚無聲在劃過眼角:南宮夜辰,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心,好痛?痛到不能呼吸?我也要死了嗎?
沒有死,隻是心裏作用,寧曦昏了過去,秦莫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寧曦!”
尋影與秦莫各自抱著重要的人回營帳,這場即將要打的仗無故被免。營帳中,所有軍醫被緊緊召來替夜辰查看傷勢,一番商議後,其中年老的軍醫鎮定呼吸,一氣嗬成,撥了夜辰胸口的匕首!
血,像噴泉一樣很猛,軍醫手忙腳忙了好一陣子,終於止了血:“血是止了,但是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隨時都會……”
尋影嚴厲地吩咐:“盡全力,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軍營條件這麼差,他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想要保命,怕是……
北鋃軍營!
寧曦昏迷著,夜裏還發起了高燒,夢中不停地囈語:“為……為什麼?你就這樣……報複我嗎?”
“快,冷水!”秦莫給寧曦灌了退燒藥不管用,又不停地用冷水敷她的額頭,但是燒怎麼都退不下來!該死的,她怎麼會發燒發到這種程度都不退,再這樣燒下去,會出問題的!
“來人,收拾,馬上回京!”邊鏡條件太簡陋,他必須帶她回京城!
眾將士大吃一驚,現在攻占炎唐是最好的時刻,皇上卻為了一個女人要回京城,還是一個炎唐的女人:皇上,您不能被美色所惑啊!
此刻的秦莫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滿心牽掛的都是寧曦的安危,當脾女準備好龍車,他抱著昏沉的寧曦就上車,還指了幾名軍醫,帶了些退燒藥連夜趕回京。
途經炎唐軍營,秦莫叫住龍駕:“停一下!”
“皇上,這裏是炎唐的地方,很危險!”
“叫你停就停,都在這裏守著,誰也不許跟來!”秦莫抱著寧曦,直衝向炎唐軍營,一路被士軍阻止,甚至圍攻要斬害北鋃皇帝。尋影聞訊正好出了帳外:“統統住手!”
“不想他死,帶我去見他!”
他可以救辰弟?
帳中,秦莫根本就沒有要救夜辰的意思,而是割破了寧曦的手指,然後又割破夜辰,傷口對著傷口,讓他們的血相互融合在一塊!
“你在幹什麼?”這樣就可以救人嗎?尋影很疑惑。
秦莫估摸著兩人的血融合得差不多,他們的“連心”毒也應該要解掉,這才抱起寧曦,轉身要走!
“辰弟沒事了?”尋影急問。
“朕沒空管他,你不想他就把他的傷口包紮好!”已經解了他們之間的“連心”毒,那麼現在就是南宮夜辰立即死了,寧曦也不會死!
趙寧曦,朕立即帶你回宮,宮裏有最好的藥跟太醫,有朕在,朕絕不會讓你死!
待尋影為夜辰包紮好了傷口,早已沒了秦莫的身影。因為有過尋影的命令,在秦莫離開時,士兵都不敢將他怎麼樣,眼睜睜地看他消失去夜色中!不眠不休,日夜趕路,五天後終於趕回宮中,抱著總是昏沉著囈語的寧曦,遠遠就聽到秦莫的吼聲:“太醫,統統給朕滾出來!”
皇上不是禦駕親征,怎麼沒個信兒就回來了?太醫不敢問,全在為寧曦查看身體,並沒有受傷,也沒有染風寒的跡像,一連喝了幾天退燒藥,這些藥價格昂貴,退燒效果是最好的,但寧曦已經拿藥當水喝,燒就沒法退去。
“怎麼就是退不了燒呢?”太醫百思不得其解!
秦莫怒吼道:“沒用,連個發燒都治不好?”
“微臣該死,皇上息怒!”
“該死?要死得先治好她,快開藥,若是還不能退燒,朕真的砍了你們!”
“可是……”宮中所有有退燒效果的藥全都用上了,就是不行啊!
其中一位年長的太醫說:“皇上,發燒一般兩種情況所製,一是風寒而起,視為普通發燒,另則是心傷所至,視為內火,一般藥物,欲退不易!”言下之意,寧曦是內火難消,所以總高燒不退?
秦莫問:“沒有辦法?”
“微臣無能!”內火又稱肝火,是根據病人自身體質而定,有時發了幾天燒,內火燒盡,不藥而喻,有時肝火太旺,有可能就這樣一直燒下去,直到最後……
看著榻上雙頰燒得通紅的某人,秦莫雙拳死死地攥著,太醫沒有辦法,其實他有辦法的,但是這個法子如果被列祖列宗知道,就是托夢也會劈了他的!
寧曦渾渾噩噩又燒了幾天,湯藥喝了不少,完全不見效果,眼看著她一天天消瘦,秦莫內心掙紮了很久,終於下了決定!走到禦書房,牆上的一副畫後麵,看似是普通的白色牆麵,秦莫卻在上麵敲了三下。
轟!轟!
書桌被原地移開了幾寸,地麵有一小塊空地,下麵藏了一個盒子,盒上落滿了灰塵,記錄著已經很久沒被人打開過!
秦莫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顆類似珍珠的光滑而圓潤的寶珠,它是“九天誅珠”。傳說五百年前,炎唐與北鋃建國初期便已爭天下,“九天誅珠”是集天氣之靈氣,大地之雨露,經千萬年而掘湖而出的寶珠,天下僅為兩顆,北鋃與炎唐先祖互爭天下時各得一顆,傳聞食得一顆可延年益壽,食得兩顆可長生不老,永世為人。
炎唐與北鋃的先帝誰也不肯讓出自己手中的一顆,但是又不願食下一顆,隻是延年益壽,他們想要永遠長生不老,所以他們有了約定,各自保管一顆,哪年,或是炎唐與北鋃的後輩一統天下,落敗一方必須無條件交出“九天誅珠”,讓勝利者真正的長生不老!
於是,炎唐與北鋃段段續續打了五百年,有敗有勝,誰也沒有真正的一統一天下,世上僅有的兩顆“九天誅珠”便各自藏於炎唐與北鋃的皇宮之中,曆位先帝隻有確立新君人選才會將“九天誅珠”藏於的秘密之地說出來,秦莫打開盒子,“九天誅珠”曆經五百多年,仍然散發著微弱的餘光,盒子底下,還有當初兩國先祖立下的約定書,曆經多年,紙張有些泛黃,上麵的字跡清晰可見!
眼下,北鋃攻占炎唐迫在眉睫,也許三五年後就能一統天下,秦莫就能得到兩顆“九天誅珠”,隻要他食用了,就可以成為真正的“萬歲”,但是現在寧曦的情況……
趙寧曦,為什麼明明知道先祖不會原諒我,我還是想要救你?
秦莫揣著“九天誅珠”,去了祠堂向祖宗請罪:“秦氏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秦莫,今日拿出‘九天誅珠’,隻為……隻為……我不能讓她死!”
趙寧曦,我不會讓你死!
寧曦終於服下了“九天誅珠”,一個時辰後,額頭明顯沒有那麼燙,太醫把脈,急著道喜:“皇上,退了,退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