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回屋脫下出汗的一圈衣服,用濕手巾擦拭了一下身體,換上套嶄新的青布棉襖。
“走吧,我也餓了。”
楊天走出屋子到了院裏,招呼自己表妹,走向院門口,順手囑咐張大牛:“大牛,回家後先換下這身衣服,擦幹淨汗再吃飯,聽見沒?”
張大牛他爹是村裏唯一的地主馬雲魁家的長工頭頭,家境不錯,一天能吃三頓飯,有時還有肉吃,這在這時一般隻吃兩頓飯,而且還沒什麼葷腥的農村也算是人上人了。
“噯,知道了,天哥。”張大牛看著楊天和馬春娘出了門口,收拾了一下地上散碎的樹葉,把石塊撿起來放進自己腰間的布袋裏,打掃一下後,出了院子關好門,回東側隔壁自己家吃晚飯去了。
楊天和表妹兩人出了門口往西走去,走了有二十米,過了一個村裏的南北土路,那一排東西向房子,第三家就是楊天小姨家了。
同是土坯房,兩人走到門口,這時院門從裏打開走出一男一女,看那男的穿一身青布勁裝,腳蹬一雙農村罕見的快靴,年紀不大,披散著頭發,個子快趕上楊天了,長相蠻俊秀,隻是神情有點倨傲。
再看那女孩,一身藍色褶裙,身形高挑,得有一米六五,和馬春娘差不多高,在這個時代算是少有的高個子了,鵝蛋臉,額頭略寬,一雙柳眉,兩隻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豐潤的鼻頭下是一張紅潤水靈的嘴巴,頭上兩隻木釵簡單的盤起了一頭烏發。
馬春娘驚喜的看著那女孩:“紅玉姐,你怎麼來了?”
女孩紅玉看見馬春娘,很是開心的走過去牽著她的手,“明天我要去縣城一趟,過來想問問你有什麼要我替你捎帶的沒。”
“喂,喂,楊二賴子,你直勾勾的看著我姐幹什麼,你個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怎滴。”那男孩見楊天直勾勾的看著他姐,心頭大怒,好個楊二賴子,敢色咪咪的看著我姐,說完就要上前動手。
兩個女孩正要開心的聊聊天,聞聲側頭,那紅玉趕忙出聲攔住弟弟,“小弟,住手。”看了一眼直勾勾盯著她的楊天,皺了下眉頭,這人她認識,村裏有名的二賴子,不過和她的好閨蜜馬春娘是姨表親,雖然對方舉止無禮,看在春娘的麵子上,“妹妹,本來想多聊會,還是算了,等姐姐改天再找妹妹好好聊聊天,那我先走了,小弟,我們走。”
“哼!”那男孩狠狠瞪了一眼楊天,跟在他姐後麵走了,馬春娘尷尬的扯扯還在盯著人家背影不放的楊天,“哥,別看了,紅玉姐都走了。”
楊天在剛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心中劇震,“張雲!”張雲是他高中時期他們學校的校花,有無數暗戀者和追求者,而他,屬於默默暗戀著的那類。
“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楊天心裏不停的在念叨,從前楊天的記憶裏他知道,她是村裏地主馬雲魁的女兒,名字叫馬紅玉,今年比他大一歲,十七了,那男孩是馬雲魁的小兒子,馬學風,比他小一歲,還沒到束發的年紀。
這個村子不到二百戶人家,馬雲魁是村裏唯一的地主,差不多八十多戶人家都在給他打工,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二兒子前幾年考上了秀才,這些就是前楊天記憶裏的全部東西了。
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楊天有點神思恍惚的跟著馬春娘進了門,西廂房廚房正好出來一個婦人,臉上有幾許皺紋,這就是楊天的小姨王金梅。
王金梅跟她姐姐,也就是楊天的母親都嫁到馬家村,五年前那場變故讓她失去了丈夫和她姐姐一家,隻留下她閨女和她這個外甥。
這個當時還不到三十歲的女人堅強的扛起了養活這倆孩子的重擔,把兩家的地大部分都種上棉花,剩下幾畝地,她種上各種時鮮蔬菜,一台紡織機,在家織布賣布,辛辛苦苦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五年了,從沒委屈過孩子。
由於沒時間教育楊天,這孩子整天瘋跑,成了村裏有名的二賴子,王金梅心中酸楚,覺得對不起她死去的姐姐姐夫,沒想到最近幾天,這孩子跟轉了性似的,變得懂事乖巧,沒事還替她捶背捏腿,她心裏別提多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