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大三開學,我都沒有見到楊陽,他隻說暑假他有很重要的事情,他的生日禮物,我也一直沒有給他。
新來的學生正在操場上接受著殘酷的軍訓練習。恰巧那幾天,我看完一部叫做《歲月神偷》的電影,整個人都沉浸在越來越沉的哀傷中。
韋子語留級了,搬去了新的寢室。張曼麗每天都跑著到處做兼職,聽說她家裏有四個小孩,而她是老大,不過我也是後來才聽她說的。千秋我也不知道她整天在幹嘛,似乎覺得暑假實習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所以開學來了就玩命瘋狂著。
我從大三開始,覺得格外迷茫。看著手機裏上一屆學長學姐正糾結著是出國還是考研或者直接奔工作去了,當然,這一切討論最終都截止在一個爆炸性的新聞上,我們有位大二學弟要結婚了。
“臥槽,太誇張了吧,才大二呢,就結婚?”千秋咋咋呼呼的性格簡直像鐵打的,深深烙在骨子裏。林南常常因為這個原因不想跟她講話,然而對於她來說,還是江山易改嗎,本性難移。不過林南直接毫不客氣得說她是狗改不了吃屎。
“這還誇張?我們專業有一哥們,小孩都兩歲呢”張曼麗活像一隻中場休息的鍵盤下,手指敲得累了,停下來跟我們一樣,端杯花茶,迷戀這花樣年華。“不過,我正準備把這當做我小說的素材呢”
千秋白了她一眼,“你幹脆把你爸媽含辛茹苦養活你們家四個小孩,當做一個可歌可泣的壯舉,寫進小說結尾,升華主題,比那些滿大街的青春小說可讀性強多了。“
“哦“張曼麗的臉唰得一下暗了下來。
在我們這個年代,“哦“是一個冷漠的詞語,或者它表示,我並不像繼續和你交談下去。
“是因為領結婚證可以加學分嗎?”千秋翻開桌上的學分指導手冊,開學大家都在忙著選課,看看有哪些還沒修夠的學分。
“怎麼?你那英語補考打算拖到什麼時候去,要不你也跟林南領個證,把學分填上?”我確定這學期要修的24個學分課程全都選好了,最後再次確認了一遍,然後提交了。
我突然想起大一大二選課的時候,大家怎樣都想排在同一節課,一塊上課下課,然後一塊在食堂靠窗的老位置吃飯。後來韋子語搬了寢室,再也沒跟我們聯係過,隻是偶爾在路上碰見,她對我們匆匆一笑,帶著她那頭在風中淩亂的長發,消失在上課的人海中。
不過今年的課程,大家都沒有相互商量。默契般得問好了代課老師怎麼樣,嚴不嚴,教得好不好,上課經常點名嗎。
“於文文,跟你說個事兒唄“千秋轉過來,跟我講道。
“給朕說說哦怎麼了”我放下鼠標,也轉了過去。
“林南跟我提分手“千秋像在跟我陳述事實一樣,不帶任何情緒色彩。
“那你這麼淡定?“我懷疑得看著她。大一死乞白賴得拉我陪他看林南的晚會節目,然後在台下激動得又蹦又跳,好歹也是大家眼中的女神,弄得跟個腦殘粉一樣。
“這不剛剛選課嗎,我把這事給忘了“千秋依然沒有露出絲毫傷心。
“你男朋友要跟你分手,這事兒也都能忘?“
“那你還不是前一天晚上王嘉昊跟你說分手,第二天你就高高興興得跟你媽去逛街嗎,還做了個指甲發朋友圈”
“那我跟你不一樣,你想想你當時追林南,追得多辛苦啊。廢話少說,他為什麼要跟你分手”
我拿起手機,正準備給林南發消息。
“不喜歡我了唄.分手還能有什麼破借口,說來說去就是不喜歡了“千秋說著說著,一大串淚珠子滴在幹淨的地板上。
我趕緊放下手機,緊緊抱著她。
“我沒事,我沒難過”
我想,我們都是骨子裏愛逞強的人,我們都說自己心越來越硬。現在我才明白,越硬,越經不起摔。
張曼麗回頭看了我跟千秋一眼,又繼續在鍵盤上飛速敲打。
真正強大的人,從來不漏聲色,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體會自己的喜怒哀樂,不與人訴說。
我手機收到林南的短信,就借口跟千秋說學生會有事,匆匆跑了下去。
林南帶了我最愛吃的冰糖葫蘆。其實我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麼我喜歡吃。作為鑲了糖的山楂,酸味不夠,作為覆蓋在山楂上的糖,甜味兒又不夠。
“你為什麼跟千秋分手?”
他收回剛剛遞給我的冰糖葫蘆。
“千秋不喜歡吃這個,她最喜歡美食街門口的關東煮”我又接著說。
他還是不說話,一直看著我。
“你為什麼要跟千秋分手,她做錯什麼了你要跟她分手”
“她什麼也沒做錯”她隨手將冰糖葫蘆扔進宿舍樓下的垃圾桶。
“那你為什麼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