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滾滾凡塵做砧板,天下蒼生皆是魚肉。
天地為盤,眾生為子,世間能做執棋之手者,能有幾人?
萬古大陸,通天府!
從蒼穹俯視,通天府就像是一方印章蓋在山脈夾縫的盆地之中。
滄海桑田,朝代更迭。
讓這個千古舊城披上了一層厚厚的曆史外衣。
大業九年至十二年,天災人禍不斷。
火山,地震,海嘯,酷寒。宦官亂政,外戚幹政,朝堂清洗,流民紛紛起義而後又被鎮壓。
萬古大陸之上,難民逃難潮如雨後春筍一般不斷冒出。窮鄉僻壤之地,山高林密之所,人蹤幾乎已絕跡。
西北東北等地,更是出現了百裏無人煙,千裏無雞鳴的慘烈景象。
這是個弱肉強食,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也是個風雲迭起,英雄輩出的時代!
通天城五環城內,蘇牧一邊往嘴裏塞著餅,一邊擠過擁擠的街道,警惕的與每一個靠近的人保持距離。
在這一眼望不盡頭的人流之中,隨便砸一塊磚頭下去,五個人中就有一個不是扒手就是混子。
還有兩個是幫派弟子,一個是習武之人。
擠過半條街道,蘇牧身形一晃,鑽進路邊的小巷之中。
小巷子很狹窄,隻能通兩個並排人。一踏入巷子,衝鼻的尿騷味讓人幾欲反胃。
在前世的蘇牧眼中,這裏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就算是豬欄的環境都比這裏好。
但在這個世界,人活的還真的不如豬。
三年前,蘇牧穿越而來。
從剛開始哪怕呼吸都覺得是酷刑折磨到習慣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僅僅花了一個月時間。
幾片紙錢如雪花一般從頭頂上飄落。蘇牧腳步微微一頓,仰起頭頭,看到紙錢灑落的窗戶的人家。
透過昏暗的燈光,似乎有一個身影在梁上晃動。
“老梁家沒了。”側門被拉開半個臉的縫隙,張老實瞪著幾乎凸出眼眶的大眼珠子,直勾勾的對著蘇牧歎息道。
這幅鬼樣的尊榮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張老實實在太瘦了,而且因為缺少食鹽才漸漸變得這麼醜陋。
“梁叔沒挺過去?”
“前天發燒了我就知道他挺不過去,可不,今早人沒了。剛才我就坐在院子裏看著,看著老梁媳婦把自己掛梁上。
他們下麵沒孩子,倒也走的無牽無掛。希望下輩子投胎別做人了,做人太苦了。
這世道越來越沒活路了,如果阿城還是捕快的就好了,現在這日子,有今天沒明天的。”
“……”
蘇牧眼神微微一暗,抿了抿嘴唇。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隨口說說,你別往心裏去。”張老實連忙對著蘇牧尬笑道。
“張叔,我回去了。”
“晚上早點睡,眼睛一閉一睜,一晚上就過去了。”
蘇牧加快腳步,回到了自己家的木門前,拿出鑰匙插入鎖孔。
身後的木門打開,“小牧回來了?”
“嗯,春蘭姐,給!”蘇牧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抵到春蘭的麵前。
“謝謝小牧了。”
“不用謝,就是順道的事,我進屋了。”
“嗯,我點盞燈。”春蘭姐糯糯的說著,從屋內提著一盞小紅燈籠,掛在木門外。
小紅燈籠上被縫縫補補了不知道多少次,在微風中微微搖曳。
蘇牧瞳孔微微一縮,不經意的歎息一聲轉身回到木門之後。
院落中,擺放著木人,鐵樁。
院落邊上長著一棵已經半枯的老樹,老樹下,一張石桌上落滿了樹葉。
看著家中沒動靜,蘇牧知道大哥還沒有回來。
這一世,蘇牧的父親原本是鎮域司的捕快,七年前因公殉職,大哥蘇城就接替了父親的位置。
雖然隻是最底層的青衣捕快,但好歹是捧上了公家飯碗。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兩年前大哥因為頂撞上司被革職,回來後的蘇城頹廢了一段時間。
而後不可思議的加入了泊水幫。經過兩年的打拚,泊水幫越來越壯大,蘇城也成了泊水幫的小頭目。
以前,蘇城是捕快,雖然隻是青衣捕快但靠著這個身份還能罩得住左鄰右舍。那段時間鄉親們日子雖然過得苦,但也沒被誰欺負。
可自從蘇城被革職之後,這片不大的世外桃源也被漸漸的被幫派勢力滲透了進來。
蘇城雖然是泊水幫的人,但也隻是個小字輩,所以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幫派勢力的觸手伸進來而無能為力。
進廚房,生火做飯。
渺渺炊煙升起,沒一會兒,飯香就從廚房中飄散出來。
趁大哥還沒有回來,蘇牧來到院子例行衝關卡。
在院子中央站定,兩腿岔開,與肩同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