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工地裏走出個衣衫翩躚的
戴以蕊往寫字樓踱去,目光空洞地往寫字樓前那片土石漫天的工地看去——鼻腔似乎塞了灰塵,幹澀得有點透不過氣來——“大興土木,什麼時候能弄好?”“老做這麼白癡的事情,不會又讓我和掃描儀廝守一天吧……”戴以蕊越想越蔫,睡了一夜,那暈車的嘔吐感似乎還在,想著那台掃描儀就……還有啊,那個帶她的律師一直沒見著,那個律師助理,那個小哥哥,戴以蕊想起來就好笑:
戴以蕊道:“老師好。”
小哥哥道:“不,不要叫我老師,叫我慧斌。”
戴以蕊道:“還是叫老師。”
小哥哥道:“我跟你差不多大,叫我慧斌。”
戴以蕊笑,小哥哥竟窘得四處張望,仿佛不好意思。戴以蕊覺得有趣,道:“怎麼?你是不是看我穿得怪模怪樣的,怕我了?”
小哥哥道:“漂,漂亮女孩子都挺可怕的。”
戴以蕊樂了,道:“哦?是嗎?我漂亮嗎?慧斌小哥哥?”
慧斌更窘,道:“你……你漂不漂亮自己知道,我要去做事了。”
“等等,”戴以蕊道,“上官律師什麼時候來?”
“我也不知道,上官律師行蹤飄忽不定慣了,我雖是他的助理也沒經常見著他。”
“哦,是嗎?那,老師,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戴以蕊笑吟吟地說。
“沒,沒有,不要叫我老師,我,我剛畢業沒多久,不要叫我老師。”
“我就要叫你老師,我覺得有趣,啊哈哈——”戴以蕊大笑,笑聲卻戛然而止,仿佛突然斷電的電視機一般驟然無聲。
慧斌小心地看了戴以蕊一眼,笑聲問:“怎麼了?”
“為什麼你們兩層樓都沒什麼人?”戴以蕊道。
“律師都是這樣的,沒什麼規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不要打卡。”
“哦,是嗎?”戴以蕊不爽道,“那就我們實習生要打卡了。”
“我,我不知道,我去忙了。”慧斌一副溜之不及的樣子。戴以蕊又叫住他:“小老師誒,你給我點事做好嗎?”
“你,看下桌上的卷宗吧。上官律師下午可能會來。”慧斌終於成功溜走。
“老師,您今天還叫我看卷宗嗎?給我點事做吧。”戴以蕊道。
“你真要做事?”慧斌不那麼窘了。
“是啊。”
“那我可叫你做了,你可別後悔啊。”
“不,不會的,你要我做什麼?”
慧斌從辦公室裏搬出來一大箱文件,道:“這些你去掃描一下。”
“你說什麼?”
“把這些都掃描一下,這一本一本的又不能拆開批量掃描,要一頁一頁掃,所以很慢,這本來是我做的,可是你既然要事做……”
“嘿!你這小老師挺壞的嘛,可是……上官律師呢?”
“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你要是不做,就看卷宗好了,我去掃描。”
“蒼天哪!律師助理就做這種事嗎?太沒智商了吧?”
“好,那我去掃描了。”慧斌故意冷冷地說。
“我去吧我去吧,慧斌老師。”戴以蕊笑吟吟地說。
於是……下文不用猜了,戴以蕊整整三天都在掃描。
“死慧斌臭慧斌,忽悠我!蒼天啊!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我不要與掃描儀廝守了,這輻射都要趕上日本福島核泄漏了。那個該死的上官日,怎麼還不來啊……”戴以蕊想著,目光又飄向灰土蒙蒙的工地,一陣嘔吐的衝動——暈車,吃飽了暈車,餓著也暈車,站著暈車,坐著還是暈車——在公車上顛個半小時已經死了七分了,難不成還要拿剩下的三分去掃描?
戴以蕊想著要怎麼把慧斌小老師給整一頓,眼睛又飄向工地——這兒除了門前倆石獅子,真沒什麼可看了——突然,這個詞一出現,就該知道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黃塵飛揚的工地上出現一個與飛揚的黃塵極不搭調的一個人,仿佛雞窩裏飛出個金鳳凰來——要是前麵這土石漫天的工地上出來個灰頭土臉的工友,那正常;要是後麵這嚴肅挺拔的寫字樓裏出來個衣衫翩躚的白領,那也正常——可偏偏就是這土石漫天的工地裏出來個衣衫翩躚的白領!
那衣衫翩躚的走近了:“長得還真不錯,是個帥哥。”戴以蕊想,“可這衣服,整齊是整齊,質量好像不大好,感覺像是個賣保險的。”那衣衫翩躚的帥哥看了戴以蕊一眼,心下想:“現在女孩子怎麼穿成這個樣子,簡直——有礙公序良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