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綏寧郡·皇城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這是巡夜的第一更,裹著厚重冬服的更夫走得極慢。他的聲音拖得很長,顯得沒什麼力氣。手裏的梆子,擊打之聲也不那麼幹脆有力。
入夜後的街市,清冷異常。自從宵禁之政後,酉時一過,街上便不再有行人。
“這鬼天氣,怎麼冷得這般厲害!”更夫抱怨著停下了腳步,放下梆子後,攏了攏衣袖,倚在了一家酒肆門口。
酒肆雖已打烊,從門縫之中傳出的酒香還是勾起了他肚中的酒蟲。
“要是能有口熱酒也好!”更夫砸吧了一下嘴,恨恨地自語著,“明日定要讓老李破費二兩銀子,討他些酒!”
老李是更夫搭班的同僚,今日說是家中的娘子待產,告假了一日,隻留得他一人來打更。
“說是大雪,也不見有雪。倒是這冷來得怪異。往年都是到大寒時節才有這樣的冷意……”
像是有風灌進了外服,更夫掖了掖衣角,依舊自顧地絮叨著。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在外人看來打更之職,極盡清閑,五更梆子,五聲喊,便能吃著關餉。誰又能知道,這其中的危險與孤獨。
想到這兒,更夫歎了口氣。
他曾親眼看到過同行的同僚,打更時被夜行的刺客,割破了脖子,腔子裏的血就濺在離他幾丈遠的城牆上。
他也在很多的深夜,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月,自己和自己言語。
前些日子,家中的女兒學會了說話,每夜打更路過家門時,總能聽見孩子咿咿呀呀地學著喊“爹爹”。他每次都會悄聲應著,笑著笑著就流下淚來。
“這世道上,就他娘的沒有容易的差事!”
更夫咒罵著,撿起了梆子,該接著巡夜了。
沒走幾步就到了菜市口,這是白日裏皇城根下最繁華的地界。
酒肆商行、匠人小販、打把式賣藝的……密密地分布在市口的街邊。每日都如趕集一般,人流如梭、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到了日下三竿的光景,人潮退去,喧囂散盡,菜市口也清冷下來。更不必說現在早已過了酉時,街市上格外寂靜。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的聲音放大了許多,在空蕩蕩的街市上更顯穿透。
在其位謀其職,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想到這,更夫清了清嗓子。
正準備喊第三遍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菜市口的街角處,恍惚有個人影躺在地上。
更夫停下了腳步,揉了揉眼睛。也許是雙手太涼,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在巡夜時見著人了,上次遇見……便是同僚被刺殺死之日。
他猛地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據景朝律例……酉時之後便是宵禁……”更夫朝著人影的方向,試探地喊道,“任何人……不得在街市逗留……否則……”
話音未落,那人影竟動了起來,像是在蜷縮身子。
更夫離得有些遠,看得不真切,並未察覺到人影的動靜。但心裏卻實打實地有些發怵。
他握緊了手中的梆子,咽了口唾沫,躡手躡腳地朝人影走去。
“否則……按律當囚之於牢!”更夫邊走邊喊著。
像是在壯膽,更夫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被寒風一吹,全身都哆嗦地厲害。
他竭力克製著心中的惶恐和不安,離人影又近了許多。
離近了才發現,街市上躺著的確是一個人。頭發散亂、衣衫襤褸,辨不出模樣。
是一個奴隸。
景朝之中,奴隸是最低等的一類人。沒有人會懼怕他們,甚至沒有人會把他們當人。
更夫的心放了下來,後背的汗早已浸濕了襯衣。他扭動了幾下身子,扯了扯衣服,才舒服了許多。
“天殺的奴才!”更夫覺得方才自己有些丟臉,而源頭便是這躺在地上的奴隸。
他氣不打一處來,手中的梆子狠狠地落在了奴隸的身上。
曲文苑是被一陣疼痛驚醒的。
在此之前,他正在研究一款新出的遊戲——《景之紀元》。
雖然這款遊戲還隻是處於內測階段,但是在各大遊戲網站、貼吧之上,早已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這款名為《景之紀元》的遊戲,不同於以往打怪升級的網遊。
它以玩家為核心,通過最新的芯片傳輸技術,將遊戲數據連接大腦,讓玩家有親臨遊戲之內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