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雷一怔,槍一甩轉身就跑。
“給我拿住!”
鄭老大一聲大吼,人群和狗群就撲上來了。泉順的動作比狗還快,他伸腳一絆,絆得李春雷一個踉蹌。十幾雙大手伸過來了,李春雷被抓住。
“爹,我沒被山魔神迷過魂咯……”
“上綁。”
一條粗繩綁上了。李春雷掙紮著連推帶咬,但怎麼也掙不脫鄉親們的緊拉硬拽。用髒臭的酸筍水灌入迷魂者肚子,以洗淨腹中的穢物,據說這能使患者清醒,而且相當靈驗。這做法雖粗野,但屬治病救人,還有些慈善意味,誰不爭先恐後?他耳邊嘰嘰喳喳響著鄉親們激動的呼喊。這個按住手,那個按住腳,他的頭也被緊緊按住。他看見父親過來撬嘴,母親捧著缽頭站在一旁,二叔和泉順手拿竹管硬往他嘴裏塞。
“把竹管塞進去,塞進去!”
咬緊牙!他們就掰不開你的嘴。阿爹喊了:“咯泉順,待李春雷要象親生弟!”
還說親生兄弟,這泉順真狠毒!他壓上來了,膝蓋著你胸膛,使勁向下用力。他伸手抄什麼?夾炭的火鉗子!
“老二叔,你捏他鼻子,我來撬嘴……”
二叔捏住鼻子。呼吸完全斷絕了。泉順撬嘴了。嘴唇擋不住火鉗。牙咬緊點!這個泉順真毒,鐵鉗朝下猛磕。鹹鹹的腥味,牙血流出來了。
“使勁咯?泉順!昨日跑馬了?”
“哢哢”,“哢哢”,鐵鉗撬動牙床的聲音。一片感慨的歎息——
“李春雷邪中得深咯!”
氣完全堵絕了。心怦怦直跳。完了!稍一鬆嘴,鐵鉗插進來了。咬住它!不能讓鉗嘴張起。咬住。咬……媽的,泉靦等下我揍死你!
“媽的,泉順,用力!”
“我用……了大力了!李春雷他牙咬得死緊!”
“好深的邪性咯!好深的邪性咯!”
“老大叔,來幫我一把咯!”
“你手莫鬆咯!”
“嘿!哎嗨……”
“喀吧”,一枚門牙崩落。母親哭喊起,。好狠的妖鬼咯,還纏我兒做嗎!嗚……”
“喀吧”,又一枚門齒崩脫。人們歡呼起——
“嘴開了!嘴開了!”
“快放竹管!快放竹管!”
“快倒筍水!快倒筍水!”
“再來幾人壓手腳咯!李春雷,好大的邪勁呢!”
“再接一盆筍水去!再接一盆筍水去!”
“再一盆怕還不夠吧?再去接一盆!再去接一盆!”
“他昏死過去了!”
“魔魂走了,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他怎麼沒吐穢物?”
“不行,魔魂還沒全出來!”
“快抬到門口,抬到門口!”
“放在石樁上!” ‘
“翻過來!翻過來!拿杠棍壓!”
“莫多費勁了,泉順給他摳嘴巴!”
“哇!”一聲,李春雷吐了。這片嘈嘈之聲方化為如釋重負的寬慰聲——
“吐了就好!吐了就好!”
“哎,怎麼沒見他吐出穢物?”
鄭老二打著燈籠,用樹枝撥拉著地上那灘嘔吐物,不安地對大哥說。
“明日看來還要請法師咯!”
“我昨日見法師就在分水溝,一請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