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秋,整個布加勒斯特沉浸在夢幻般的橙紅,迎麵襲來的微風帶著果香,幹燥而涼爽。
轎車疾馳過市區的橋麵,夕陽下,遠處登博維察河另一端的小山丘上,依稀可見族長大教堂華美肅穆的輪廓。
可惜那時的岑妍卿卻沒有絲毫欣賞美景的心思,她坐在後座一路未語,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象雖看入眼中,卻並未投射到眼底。
轎車很快駛入市郊一座僻靜的花園,古老的建築在鮮紅的殘陽下顯得影影綽綽,詭異而扭曲…
而它的主人,也將同它一起,永遠埋葬在即將到來的黑夜中…
盡管事前已有心裏準備,岑妍卿依然被這殘暴而血腥的現場所震驚。
尤瓦爾·古丹圖死在了他華貴的書房內,那張手工編織的波斯地毯上,但確切的說,隻是他的身體死在了上麵……
他的腦袋並不在這間房裏,元老院監察司的人在後院那口枯井裏,找到了他那顆並不太完整的腦袋。
“我可沒有騙你吧,妍卿·岑,這是個天大的意外!這會兒元老院裏各大家族都已經鬧翻天了!”說著,眼前胖胖的血族男性重歎一口氣,他駝著背,一臉頹色,連帶著蹩腳的英語口音都聽起來更奇妙了。
他輕輕撫上半邊臉,道:“可憐我連著牙疼了兩天,還食欲不振!現在再來這麼一出,日子簡直沒法兒過了……!”
岑妍卿在一瞬間有些想笑,但眼下情形確實不太適合,隻得努力保持端莊道:“阿克利先生,我非常理解您當下的心情,但是現在情況緊急,言先生此刻也在酒店等著我的回複,因此,我迫切希望能通過您向元老院提出申請,我們需要換一位新代表,立刻馬上!”
胖男人更蔫了,像一朵枯萎了的大王花……
“我的小姑娘誒,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我到哪裏去給你找一個新代表哦?”
他隨後定了定神,無奈道,“中國商會這塊兒肉太肥了……上麵幾個家族覬覦了可不是一天兩天,可我確實沒料到,這都快21世紀了,吃相還這麼難看……”
話音剛落,雕花木門外隱約響起一個男聲:
“請、請問阿克利先生在嗎?”
阿克利聞聲上前拉開木門,來人是個高高瘦瘦的年輕血族,穿著一件舊舊的呢子外套,襯衣的下擺有一半還沒塞好……導致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土包子~
“你誰阿?找我什麼事?我現在很忙!”阿克利沒好氣道。
“那個…您好先生,我的名字叫作耶利米,耶利米·科恩,是萊茵斯庫爵士讓我過來給您這份文件的……”說著,他小心翼翼地遞出了手上的文件,同時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岑妍卿,仿佛對她那張明顯不同的東方麵孔產生了一絲好奇。
“萊茵斯庫?”阿克利狐疑地接過文件,冷哼道,“那個老狐狸又想幹嘛?”
他隨手拆了文件袋就翻閱起來,不一會兒卻氣得連胡子都要豎起,他一邊將紙張翻得沙沙響,一邊氣憤道:“我就知道這個老狐狸找我準沒好事!你先拿上這堆破紙給我等著,我現在就要給他打電話!”
說著,阿克利踩著重重的腳步,直勾勾奔著客廳而去……
……
前廳隻留下了岑妍卿和剛來的血族青年大眼瞪小眼……
他似乎有些拘謹,僵硬地向眼前的東方女孩打了聲招呼,就慌忙別開視線,轉而盯著一角的花瓶。
他們離得不遠,岑妍卿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那股平淡無奇,毫無威壓的血脈之力。
她觀察到,青年似乎對自己相當好奇,時不時地偷偷瞥一眼過來,一旦與她目光相撞,卻又迅速移開~
“你好啊,科恩先生,我叫妍卿·岑,來自中國。”她大方地開口道,同時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青年似乎受寵若驚,右手搓了搓衣服下緣,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與她相握…
而當兩人雙手相握的瞬間,屬於彼此微溫的掌心,讓他們同時一愣!
“你、你是……”她驚訝道,“難道你是母胎轉變者嗎?”
真稀奇~
“嗯……”耶利米尷尬地撓撓頭,隨後回問道,“你也是嗎?那還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