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牆上掛著一張新婚照。男的就是江河,女的是白碧。白碧穿戴著一套古代西域公主的服飾從鏡前轉過身來,手持一把匕首直指鏡頭:“你們,殘暴的、貪婪的、絕情的、所有違背誓言的人,我用我的血詛咒你們。”說著,把匕首插進胸膛,緩緩倒地。

導演胡周鼓起了掌:“太好了,白碧,你穿上這套新設計的行頭,整個就是樓蘭公主複生。”白碧的同事,女演員蕭瑟看著白碧,眼神複雜,敲門聲突然響起。

江河突然感覺有動靜,狐疑地四下巡視,什麼也沒發現。張開感覺有動靜,打著手電,走進考古所小樓。

江河定了定神,上前緩緩掀開金色麵具。麵具下,女屍的眼睛突然睜開。江河嚇了一跳,推後幾步,定神再看,一切正常,搖了搖頭,拿起放大鏡,走上前去。

放大鏡沿著女屍的局部移動著,突然出現了一個神秘的圖案, “啪”,白碧打開裏屋的燈,指示著許安多:“放這裏吧”許安多抱著大包小包的新婚用品堆在床上。文好古——一個50多歲、學究樣的半老頭跟了進來,用頗為奇怪的眼神看白碧。

白碧:“怎麼了,文伯伯?”文好古:“這是什麼古裏古怪的婚紗,你們年輕人的打扮我這個老古董越來越看不懂了。”蕭瑟笑了起來:“這哪是什麼婚紗呀?是我們新排練的話劇的戲裝,白碧演一個樓蘭古國的公主,我演一個樓蘭美女。戲就是我們胡導寫的。”

文好古轉向胡周:“哦,您是白碧他們的領導,我們白碧從小嬌慣,這麼大了還是不太懂事,胡導演要多多照顧呀。”胡周:“哪裏,文所長就叫我小胡好了。”

許安多突然陰陽怪氣地插嘴:“做編劇導演的姓胡,那不成了胡編胡導了嗎?”

胡周有些尷尬。許安多依然不依不饒:“胡導去過古樓蘭遺址嗎?那可沒什麼樓蘭美女,運氣好的話,也許能在古墓找著個千年女屍。”文好古責怪地:“小許,怎麼又不看場合亂說話了。”

江河用工作燈對準女屍,慘白的光柱下,女屍的臉變形,江河連忙轉開燈柱,燈柱停留處,女屍的一隻指甲長長的手從白布下伸出。

江河放開燈,拔腿就跑,一頭撞在密室門上,回過頭來,揉了揉眼睛,恐懼地望著女屍,心髒咚咚地跳出聲來。女屍靜靜地躺著。

江河不安地抬起頭,看見隱蔽處有個探頭,連忙向密室旁的機房跑去。

張開的主觀鏡頭跟著手電光搜尋移動著向庫房門口靠近,手電光照在在門鎖上,身後突然出現一聲門響,又轉向別處而去。江河對著屏幕,看見監視下的密室的情況一切正常。他想了想,倒回錄象機裏的錄象帶重放,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隻見屏幕裏的女屍緩緩坐起,麵具上的眼睛居然又睜開了,額頭上多了一個神秘圖案的頭飾正閃閃發光。

江河慌亂地關掉錄象機,喘息了一會,回到密室。江河的喘息聲沉重起來。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接近,把放大鏡湊近女屍額頭。放大鏡中再次出現神秘圖案。放大鏡落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江河驚恐狀的臉。許安多轉向白碧:“哎,我說江河那小子呢,也不來幫幫忙,還想不想當新郎了?”

白碧眼睛裏掠過一絲陰影:“從你們這次新疆考古回來,他好象特別忙。”許安多:“再忙也不能不管結婚的事吧,哎,你告訴他,他要是敢冷落你,我可要不顧什麼朋友之妻,趁虛而入了啊。”

文好古聽不下去了,嚴厲地:“小許,怎麼越說越不象話!”又轉向白碧,略有不安地:“最近所裏是忙些,主要是在準備一個樓蘭文化的國際研討會,這也是你爸爸的生前願望啊。哎,他要是能活到今天該多高興呀。”

白碧默然。蕭瑟發覺氣氛不太對,連忙打岔:“文所長,我們這個戲講的就是古樓蘭的故事,絕對是大製作,公演時,能請您和研討會的代表來捧個場嗎?”

文好古也趁機轉彎:“好好,我們這也次會議經費還比較充足,我回去跟林主任說說。就支持一下話劇藝術吧。”胡周向蕭瑟投去讚許的一笑。

牆上的鍾敲響11點。從一高處,可以看見江河關了密室的燈和門,摸黑匆匆逃出,突然拌了一交。

江河跌跌爬爬地跑出庫房,他的眼鏡已經有一隻鏡片摔碎了。在碎裂的鏡片上又出現了那個神秘圖案。江河驚恐的眼睛開始虛迷,他驚慌地四處躲避,可那裏都有那個圖案跟他,江河象被什麼東西追逐著一樣驚慌地跑著,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非常誇張地咚咚響著,畫麵也變得非現實的晃動虛迷起來。

張開好象又感覺到什麼動靜,疑惑地向考古所小樓抬頭望去,樓裏傳出咚咚的腳步聲,

再細聽,又沒了,他想了想,退回屋去。

江河坐在辦公桌前,點著煙,強行鎮定著自己,眼睛無意中掃到桌上的照片,這是一張

江河和許安多、林子素、張開、文好古在樓蘭古墓考察現場的合影。

江河拿著煙的手突然顫抖起來。

照片開始變形,其他人一個個收起笑容,手指向江河。江河惶恐不安,無助的四顧,一陣風沙卷過,所有人都消失了,漸顯出神秘圖案,圖案越來越大,向江河逼過來。

身後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起,江河痛苦地掙紮著,移向電話,剛要接,電話鈴斷了,另一個桌上的電話鈴又響起,江河又轉向另一個電話,鈴聲又斷了,江河捂著胸口,感覺就要崩潰了。

江河辦公桌上的電話鈴又響起,他強撐著回到辦公桌前,剛拿起電話,鈴聲就斷了,江河一頭栽倒在地,電話從手中滑落,在半空中悠悠地蕩著。

身後又一個電話響起。

閃白。

閃光燈頻閃,公安人員圍著江河的遺體拍照取證。

方新認真地把破碎的眼鏡、電話、煙頭、手套等物證封進塑料口袋,然後拿起桌上一個

倒扣著的像框。那張5人合影照片卻不見了,像框裏是一張沙漠風光的底圖。

周圍還有個技術人員在收集指紋和腳印。

門口許多考古所的工作人員探頭圍觀。

圍觀的人在議論紛紛,葉蕭身穿便服坐在人群後的窗台上,背對著鏡頭。

有人問張開:“張開,江河是什麼時候死了的?”

張開小聲嘀咕著:“我怎麼知道?”

“哎,你不是晚上就住在這嗎?”

葉蕭的背影頭轉向張開。

張開仍小聲爭辯著:“又不是我發現的,是文所長和林主任——”

許安多大聲議論著:“怪不得有傳言說考古所裏鬧鬼呢,好好的人怎麼會半夜三更地不

在家睡覺,卻死到辦公室裏來,我看是有鬼。”

葉蕭的背影又轉向許安多。

方新蹲下身,看了看江河的臉,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不會吧?這這麼可能?”連

忙拿起手機撥號。

葉蕭的手機響起,他拿起手機,就聽見方新急切的聲音:“葉蕭,你快來,真是見鬼了。”

葉蕭:“嚷什麼?我早來了,就在門外。”

“什麼?”方新拿著手機從辦公室裏出來,看見葉蕭就喊了起來:“喂,你快過來看看。”

圍觀的人一起回過頭來,突然都出現了驚異的表情,紛紛給葉蕭讓路。

文好古與林子素匆匆跑來,林子素:“哪位是負責的警官?我們文所長來了。”

葉蕭轉過身來。

文好古和林子素也楞住了。

這是一張幾乎和江河一模一樣的臉。

林子素正在介紹情況:“死者叫江河,是我們所的業務骨幹,年輕有為,太可惜了。”

葉蕭打斷了林子素的感歎:“是誰先發現的?什麼時候?”

林子素:“哦,是我和所裏的張開。我到所裏時大概是7 點半左右,叫上張開一起到各

個辦公室發材料,路過江河的辦公室,看見門開著,江河倒在地上,趕忙進去,人已經沒氣了。我趕緊給文所長打電話彙報,文所長正好剛到所裏,過來看了看,就指示我報案。”

葉蕭:“之後還有什麼人進入現場嗎?”

林子素:“沒有沒有,出了殺人案,保護現場是最重要的,這點我知道。”

葉蕭一笑:“林主任認為這是一起殺人案?”

林子素:“我也是瞎猜,不然,好好的人怎麼跑到辦公室來死呢?我剛才還和文所長議論這事呢,”

文好古皺起眉頭。

林子素馬上識相地點點頭:“我要去安排些辦公室的工作,葉警官有什麼需要我效力的,直接到辦公室找我,不要客氣。文所長,還有什麼指示嗎?”

文好古衝林子素擺了擺手,望著林子素離開辦公室,轉過身來:“葉警官,我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