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這麼一意孤行,妄想安排好我的一切,包括自由。”
慕容靜轉身要離開,鄭偉有些蠻橫失望的拉住她。“我不讓你走,你隻要離開了,我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放開我!”慕容靜喊了出來,卻還是擺脫不了他緊緊圈住自己的手臂。她狠狠的用力甩開他,跑下碼頭的橋,無論鄭偉怎麼在身後大聲的呼喊,她都頭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跑,一刻也停不下來,一路上耳邊全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她沒有回到蔣子南家,慕容靜知道,她爸爸和繼母不遠萬裏從加拿大來找她,勢必不會再一無所獲的回國去,他們一定要帶自己走的,所以她努想自投羅網,慕容靜站在樓道裏的廢墟後麵,想著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三年以前,三年之後,廈門瞬間變得陌生了,殘舊了,那些原來發誓要一起走過一輩子的朋友,早就帶著各自的夢想隱去在一大片大片燦爛的浮雲後,青春中。
這個世界,這座城市,竟然沒有一個收容她的狹窄角落。
慕容靜就繼續邁向夜色中,在街上走了很久,從人山人海到稀稀落落,從夕陽西下到夜幕降臨,孤單又冷清,她終於怕了,感覺又回到了在加拿大的時光,總是她一個人,那些長著黃頭發碧色眼睛、高鼻梁白得嚇人的皮膚的異國人沒有和她說話的,他們嫌慕容靜不合群,她總是喜歡一個人獨處,趴在學校外麵的欄杆上看天空,其實隻有慕容靜自己知道,她隻是想回家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家,那個在廈門有好多人等她,包括蔣子南和鄭偉,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在切切的等她。
可即便她此時怕了,慕容靜仍舊不願意回去,她更反感爸爸和繼母,那個經常扭動著像她名字一樣柔軟的腰肢纏上爸爸的女人,在沙發上旁若無人公然調情的畫麵,真讓她惡心。其實這條僻靜的街,平常到了十一點,幾乎就寂靜了,隻能偶爾聽到某扇窗戶裏傳來沉悶的喘息聲或呼嚕聲,再不就是鍾表報時的尖銳聲。
慕容靜童年時不怕,現在反而有些怕了,她記得小時候欣微帶她去奶奶家,每次去天氣都不好,就跟注定的一樣,她總會貪近帶著慕容靜走這條距離奶奶家最近的小街道,走得很快很快,像跑一樣那麼急促。
慕容靜那時候就知道,母親怕靜,怕黑,所以她就逼著自己不要怕,她想保護欣微。
在無數次穿越這條胡同的時光裏,慕容靜都踉蹌的拉著欣微的手,用那種倔強的眼神告訴她,還有我呢。
可每次欣微總是忽略她的好意,毫不猶豫的甩開她的手,再微微的發出一絲柔弱的歎息。
慕容靜之所以記得這樣清楚,也是因為在她的全部記憶裏,從來沒有半點欣微主動給她的肌膚之親,哪怕用手摸摸自己的頭發,也是沒有的。
隻一次,慕容靜在雨後的大理石地上滑倒了,欣微尖叫一聲過來扶她,但隻有一瞬間,她便淡漠的鬆開了,像一個不相識的陌生過路人自顧自的走在黑暗的前麵。倔強委屈的慕容靜愣是自己爬了起來,或許從那一刻開始,她才真正的恨極了自己的母親。
在慕容靜愣神回憶的時候,身後突然的一陣發冷,一股很迅速的風從她的身體外側閃過,緊接著就是一雙沾滿了血腥味兒的手突然捂上她的嘴巴,濕熱不安的氣息噴在慕容靜的頭頂和耳垂,她幾乎被死死的摁壓在了貼滿小廣告的破舊紅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