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河,彎彎地,穿城而過,象一條白色飄逸的銀絲帶纏繞著棠都,河水嘩嘩地流淌著,千年不息。棠都河邊有個古鎮,鎮裏有個村子,村子裏有戶人家姓童,世代久居於此。童家住在大房子的東頭,家景可謂殷實富足,但到了童大這一代就沒落了。祖輩留下的就是幾間破敗的木製閣樓,早已被西頭的幾戶人家的亭堂樓閣超越。童大心有不甘,常和妻子王喜玥帶著兒子童豪景站在門前的煙鬥山上望著太陽出來的地方發誓:“太陽作證,大山作證,童家男兒絕不做縮頭的烏龜!”
大房子的早晨,童大站在自家房門前的坡上,冉冉升起的太陽特別大,特別紅,童大的影子拉得特別的長,象一個昂首挺立的巨人,他傲視著大房子西頭低矮瓦屋,發誓要在東頭建一棟別致的大房子。
大房子前一條新建不久的高速公路,宛如一條長長的巨龍,向內到棠都,向外延伸至經濟發達的河東省。童大躊躇滿誌,心隨高速路飛向遠方。他要從這裏出發,外出撈金築夢。
大房子的人們都想把房子的屋脊修高一點,以示超過他人的房頂。誰的房子修得高,誰就比別人強,這是一種氣勢,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實在意義,但世代久居在這個大房子的人們看中這個阻礙世俗文明進步的風氣,大家都在暗中較勁,都想爭得第一高峰。
童大生性好強,憑借自己的精明能幹,終於有了一天,他帶著金缽滿盂回來了,在大房子的東頭蓋起了一座小洋樓,一下高過了所有的屋子,讓大房子的人們刮目相看,大家羨慕不已,卻心生嫉妒恨。
正當童大得力輝煌時刻,卻一病不起,兩年就病故了,留下了王喜玥與童豪景母子二人住在這空蕩蕩的小樓裏,顯得有點孤苦寂寞。
方瓊的兒子黑豆莫名生病,幾月不見好轉,西頭幾戶人家的小豬仔隔三差五死一頭,一種濃幕陰鬱的不祥氣氛象溫疫一樣籠罩在大房子的東牆西角。
大房子的人們開始指責王喜玥的小洋樓,為什麼要建那麼高,蓋過大房子的頂,壓得整個房子裏的人出不了頭。很有個性的方瓊甚致把自己的柔弱與落後或者是不順心的事直接指向了這棟小樓,這棟小樓裏的主人王喜玥,他們甚至在幸災樂禍童大的病故就是修了小洋樓造成的。
王喜玥不信這些愚昧的說法,她不容旁人無端的詆毀與指責,就與他們爭,與他們鬥,身心疲憊,大房子的人開始仇視王喜玥,他們把所有的人生挫折都怪罪於這個農村女人。王喜玥孤立無援,東頭的木木叔早已看不下去了,他是第一個站出來替王喜玥說公道話的。
“欺負兩個孤兒寡母,算什麼英雄好漢!”木木叔當著大房子眾人的麵狠狠地斥責了那些落井下石的無事生非者。一句話的力量足以激勵王喜玥的鬥智,她微弱的力量瞬間被放大,她舌戰群雄,無所畏懼,獨立支撐這個家。她希望在棠都讀初中的童豪景快點長大成人,幫自己一把,成為屋裏屋外的一把好手,童豪景是一個有抱負的稚氣末幹的男孩。這些不愉快爭鬥的事自然觸及到了童豪景的好強的心靈。他小小年級就感受到了鄰居們投來的白眼,唯一覺得對他暖暖的就是住在東頭的木木叔,每天放學後木木叔就帶他到棠都河去釣魚,木木叔還常做魚給他吃。不知道是不是木木叔的女兒梅婷雨與童豪景是同學的緣故。
兩年後,童豪景考入了棠都中學,轉眼就到了畢業的時間。2012年6月29日早晨,在棠都中學外,一棵黃桷樹下,男男女女的人們圍得水泄不通,大家一個勁地往裏擠,墊起腳,伸著脖子往裏看,個個都瞠目結舌,露出怪異驚恐的表情。原來是具女屍,是剛剛從樓上跳下來,死狀慘烈,讓人恐懼。
救護車來了,停在圈外,正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衣著單簿的屍體,滿臉是汙黑的血。城西的高老頭一眼就認出了死者:“這個女子叫胡蓮,是西街賣鹵鵝的,可惜了,可惜了,哥哥不爭氣,隻有妹妹頂著,她家就在樓上五樓,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就這樣毀了,現在我們吃不成童氏鹵鵝了!”
童豪景與梅婷雨從黃桷樹經過時,他看到了女子悄無聲息跳樓的一幕。他想去救她,卻無能為力。不一會兒,黃桷樹邊就擠滿了人,童豪景站在圈外,人高,自然看得清楚,這個女的正是6月26日到戒毒所參觀作現場警示教育的吸毒人員胡攀的妹妹胡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