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桌子和銀鐲子都不如木桌子(1 / 2)

日出的光輝在遠方的天際線上緩緩升起,光芒從遼遠的海麵上逐漸沿升,從一邊的、天空的寂靜下緩慢的拉起序幕。因而海浪層疊的打在海灘上,從星夜的沉睡中,首先將夜色喚醒,而後將海岸的邊際線一步步延申,緩慢的叫醒了沉睡的沙灘,海浪波打在海岸線上,晨間的海風輕輕吹拂著每一粒細沙,太陽出來了,光芒從遠方天空間的一片深色光輝,緩慢又變成了一輪照亮天的輪廓的光,然後……一切都籠罩在日出海邊的晨光間,如此的盛大而又美麗。

阿爾伯塔·阿爾弗列亞將漁網從漁船上卸下來,他將一桶桶魚從漁船拉上岸,並且將漁網曬在日出的光輝下,漁網上的海珠,波光粼粼的閃耀在日光的輝色下。

岸上的沙灘,留下了阿爾伯塔的腳印,他踩著沙子,背著兩桶魚,他將魚交給魚販子,拿過錢,數了數銀幣和銅幣的個數,裝在了口袋內,他回了一趟家,將兩枚銀幣放在了剛進門的書桌台上,家裏的家具簡單,書桌台代替了客廳的櫃子,他沒有喚醒沉睡的父親,這算是父子的約定,捕完晨間的魚,他要將賣魚的錢放在門後麵的書桌上,他的父親還經常教導他:“金桌子,銀鐲子,不如把錢放在木桌子。”

他回到家中,看了看牆上的漁叉和漁網,又透過小圓窗看到了遠方的太陽和晨間的海霧彌散在海岸沙灘上。他急切的露出貪婪而渴望的目光,阿爾伯塔摸住了兜內賣魚剩下的幾個銅幣,而後來到海灘上的小商鋪,他拿出幾個銅幣,換取了兩個玻璃瓶的汽水……

等到他拿到第二瓶汽水的時候,他有些猶豫,他狠了狠心,接過了第二瓶汽水,在金色光輝的照耀下,他再次光腳來到沙灘上,晨間的霧氣已經褪去,他坐在沙灘上,將另外一瓶汽水插在沙子內,他習慣性的用牙磕開汽水瓶的蓋子,綠色的汽水很快喝下半瓶。

他目視海麵,海浪的波浪和海中的點滴在翻湧著碰撞,他看著這些,又想到今日天還在夜色中,與一條大馬哈魚搏鬥的場景……

那魚大概有三米長,幾乎快要趕上了他漁船的長度……他的線已經鉤住了魚,那魚遊得很快,他追著魚追了很遠,魚線最後斷了,他很沮喪……於是回到岸旁,捕了些小魚,草草了事,趕在日出的這個時刻,買了兩瓶汽水,注視著太陽的光芒,和天邊的色彩……

他曾經有個女友,曾經……他們曾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曾經構架未來的生活:他們有一個或者幾個孩子,漁網伴隨著他,他踏著海浪,與大魚搏鬥,激浪層疊,那個女人替他撫養孩子,伴隨著每天的日出和日落,他便可以在航船進港和出港的時刻,來回海岸和漁港之間,賺取“木桌子上的錢幣”。

他曾將自己想象成為一名海員,渾身沒有魚腥味的海員,身著海魂衫,或者是某種海軍低階軍官,穿著深藍色的軍裝……諸如這樣的想象,也是他在進出漁港前,與在埃帕萊港口進進出出的巨大蒸汽航船並行航行的時刻,才會有的幻想。

這幻象可以將他從繁雜的捕魚工作中緩解。他看著海岸,想自己是王子……但現實卻告訴他,他是漁夫……父親的忠告總回響在耳畔:“王子俏,白馬俊,不如漁夫踏海浪,金冠高,王冠輝,給個王座都不換。”父親經常教導他,不要追尋那些無法匹及的,要看著眼前的。他們父子經常討論,父親卻總說:“要聽聽老人的話。”

他積攢積蓄,買了銀鐲子,他看到銀燦燦的銀器的時候,並不能聯係銀器和木桌子有什麼關係,同時他想不到銀器有什麼不好的。

他和他的女友訂了婚,他把銀器交給他的女友,但她的父親卻像聽到天方夜譚一般,說女兒不可能嫁給一個漁夫!不能嫁給連字都不認識的漁夫!

阿爾伯塔說他識字,女友的父親卻將一本書給他,他艱難的從裏麵讀出了幾個不成句的句子……他們的婚姻取消了,他買了幾本書,艱難的又像螞蟻爬行一般的看著上麵的字,幾天過去了,除了他看懂了書本上的眼淚縱橫成為的痕跡以外,就是這幾本書上,也留下了“漁民”的魚腥味……他聞這味道,把書葬在了海裏……在書浸入海水中,在海浪洶湧澎湃的跌浪中消失,他認定了愛情已死……

而今天,他又習慣性的買了兩瓶汽水,一瓶是給他的女友的,一瓶是他喝的。淚珠在他眼眶中閃爍,他認為訂婚應該就成婚了,但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漁夫褂和赤足上的沙礫,他慘笑了一聲:“漁夫應該是這個結局……美麗的姑娘都應該嫁給王子……而不是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