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九回了永州,先到家中與父親打了招呼,便換上了從前家中的衣衫,帶著靈鶴,前往異哥的墓穴。
山穀幽靜地,埋葬著兩個無辜的人,縱使如今真凶伏法,人也無法再回來了。
到此,李牧九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三公正法,就算旬承謙千刀萬剮,他心裏依然覺得不痛快。
他為異哥把酒斟好,靠在墓碑旁,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一根筋的少年郎。
“小異,我替你報仇了。”說完自己冷笑了起來。
而後,深深的歎了口氣。
靈鶴以為他許久都沒回來了,會跟異哥說很多的話,沒想到,李牧九閉上眼睛就靠在碑旁靜靜地坐著,他好像說了很多話,可是什麼也沒說。
風停時,李牧九睜開眼睛,帶著靈鶴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李牧九吩咐靈鶴:“明日我就要啟程回靈安,你去打聽一下樾樺住在哪裏,我要見她。”
“是。”靈鶴答道。
而此時,在都城的胡言三因幫樾樺心切,已經去找了薛玉。
胡言三本就是個說書人,講故事的本領一流,他將樾樺妹妹的事添油加醋,講得精彩。
薛玉清流,十分珍惜文人,有才之士,聽後,心裏無限感慨,從前的傳聞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一想到樾樺的每一幅名震天下的畫作,皆是泣血之作,便心痛不已。
正逢此時,文大興在薛玉這裏做客,也聽了一耳朵的故事,可他此刻,心中竟想到,如果樾樺的案子,沉冤得雪,那麼,她心中沒了執念,所謂的心病消除,便難在畫出驚世的畫作了,如此,他手裏珍藏的那幾幅,便要成了一世孤品了。
還未等薛玉開口,文大興搶先應承道:“這件事你就交給我們了,能幫到舉世聞名的畫師樾樺先生,我們一定拚盡全力。”
胡言三從文大興的眼神裏,看到一絲閃過的竊喜,是那麼的不顯眼,卻偏偏被他捕捉到了,同是利益至上的人,他一下便明白文大興的心意。麵上沒有多說,還是千恩萬謝的,心裏早在自嘲:“胡言三啊胡言三,這世上少一些像你這樣的人,該有多啊。”
胡言三離開後,薛玉詫異的問文大興:“你從來是無力不討好,這回怎麼?是有人轉了性子,良心發現?”
“你可不能這麼說我,我這個人一直都是在摸著自己的良心做事的。”文大興笑言。
薛玉饒有別意的說道:“你的良心,怕是跟我們不一樣。”
“一樣也好,不一樣也罷,隻要最後的結果大家都滿意不就好了。”文大興說完,就準備離開了,再說下去,他怕薛玉那個臭脾氣上來,二人才修補好的關係又破碎了。
薛玉也由著他走,心裏明鏡一樣,文大興一直沒有變,在草堂天不怕地不怕的議論時政的是他,為了做官鋌而走險的是他,在左無咎跟蕭子柱之間為了權利遊走的是他,想要榮華富貴的是他,利欲熏心的也是他,他從不遮掩,犯的錯都承認,然後再犯。
可是還是在文大興走到門口之際,幽幽的說上一句:“人命案子,切不可違背良心。”
文大興駐足,頭微微一側,回:“自然。”
李牧九回來都城的時候,靈鶴打聽到樾樺已經把案子投在了薛玉那裏了。
李牧九聞此點點頭,薛玉的為人他是了解的這事交給薛玉去做定是沒什麼問題的。
“大人,小的還打聽到,這事不是薛大人一人獨攬,文大興文大人也有份參與。”靈鶴小心說道。
“文大興?”
李牧九也是很詫異,他從來都是無利不起早,怎麼會……
但是多一個人幫忙總是好的,便沒有多想,不過,他還是想多會會盛幼安,不知怎的,他總有一種感覺,盛幼安比伯堯上更多了一份讓人信任。
孟國公死後,在瑞長安的陪伴下,盛幼安第一次回到了從前的家,雕欄玉砌,小喬花園,還有女兒最愛的秋千,這裏有專門的下人,日日打掃幹淨,就跟往日裏他們一家三口住過的一樣。
“盛公終於給夫人與小姐報了仇,夫人與小姐定能安息了。”瑞長安的手扶在盛幼安的背上,緩緩說道。
“長安,你會離開我嗎?”
盛幼安突然的發問,瑞長安一怔,隻因他的語氣居然是懇求,似乎是在期待他說一輩子都不會,可是,盛幼安不知,他陪在他身邊的每一刻都十分惡心,是啊,誰陪在一個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人身邊會心安,日日夜夜對他的好,又有幾分是真的?兩個人在一起的多年,互相試探著信任,如果不是任務在身,他恨不得立刻馬上,離開他,隻有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長安會一輩子陪著盛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