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開始,宴清就發覺霍驍有話要同她說。
進屋後,她走到後院,站在被雪覆滿的屋簷下,轉過身,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霍驍問:“你是不是就快和秦來結婚了。”
宴清頷首。
霍驍豐茂的長睫眨了眨,瀝在其上的雪花凝成了冰珠,看起來,像他的眼睛在微微閃光。
“在和他結婚之前,我希望你能再審慎地看待他這個人。”
“這是什麼意思。”宴清皺眉,“霍先生是覺得我未婚夫不行?我和他從認識到現在,也過去快半年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不需要您再來提醒。”
她溫和的語氣逐漸生硬。
霍驍搖頭,“宴清,不要因為我們曾經的關係,而對我的話抱有偏見。相信我,你永遠不會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麵對你時,隻會展現你想看到的那一麵,但或許他真正的樣子,會讓你感到陌生,甚至恐懼。”
“如果你想說的都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的對話可以結束了。”宴清冷聲道。
霍驍歎了口氣。
“盞心已經被我接回煙城,接受醫院治療。”他語氣裏含著克製而隱忍的難過,“在京城的最後一天,她給我看了張照片。”
宴清抬頭看他。
“是秦來將你父親殺死的照片。”霍驍說:“顧廷川給她的。”
宴清抿唇,腮幫子向裏麵縮了下。
她的手揣進大衣口袋裏,低頭看著沾上雪花腳尖,頓了幾秒,抬起下頜凝視他,“照片在哪?”
霍驍:“不在我手裏。”
宴清吐了口氣。
白霧迅速消散在寒風與暴雪當中。
她笑了,“有照片我都不一定會相信,何況沒有照片。”
霍驍說:“我確信那個人是他,那天,你突然消失,我們都在找你的下落,我是在找你的時候得到你父親在曼穀的消息,秦來的消息網也很靈通,如果那時我得知你爸的方位,那麼秦來,也一定知道了他在哪。”
“他就算知道又如何,也不至於殺人吧。”
“如果你爸說了很過分的話呢,如果你爸說,他就是要趴在你身上,吸一輩子你的血,誰叫你是他的女兒,如果他還說了很多比這更過分的話——”
霍驍額角處的青筋,清晰地爬了出來,盤踞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猙獰可怖,“如果他說的話,連我聽了都動了殺心,你覺得秦來那樣的人,真不會殺他嗎?”
“我們還是停止這種沒有任何根據的猜測比較好。”
宴清開口,搖搖頭,“沒有證據,我就不會相信。”
“如果有證據呢?”霍驍追問。
宴清沉默。
安靜中,離他們不遠處,後院角落的那顆樹上,一截幹枯細瘦的樹枝,無法再承受雪壓在身上的重量,“哢嚓”一聲斷裂,與主幹分離,永遠地埋入一片雪白之中。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從來沒有‘如果’這個選項。”
宴清說:“霍先生,我們之間的對話,該結束了,我不想我的未婚夫回來,看見我們在一起。我不想讓他不高興。”
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轉身離開。
霍驍凝望她的背影,肅重的神情變得黯然。
宴清回到客廳裏時,雲弈棋跑過來搗了搗她的胳膊,一臉緊張,“怎麼啦,你跟霍驍談什麼啦,沒事吧?”
宴清搖頭,笑道:“沒什麼事。”
雲弈棋眯起眼,“他是不是趁著師父出去追影帝,偷偷跟你表白啊?下著這麼大的雪,又是聖誕節,場景也太浪漫了,就是想讓你動心吧,哼,心機的男人,等師父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他。”
宴清上來捏她臉蛋,“不準給我搞事,知道麼?”
“啊啊,知道了,放手放手,好痛。”雲弈棋叫苦。
宴清忙放下手,“很疼嗎?”
“當然啦!”雲弈棋瞪她,“你這個女人,下手也不知輕重的。”
宴清想起自己平日裏特喜歡擰秦來的臉……
她正回憶當時的力道,就聽見高菲道:“他們回來了!”
宴清和雲弈棋立即向門外看去。
沒有想象中的鼻青臉腫和一地雞毛。
秦來胳膊搭在商越肩上,兩人正有說有笑地往裏走。
陸嘉明在他們身後,也在和管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