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漫漫,不見盡頭。
雲旗和百裏牧歌一前一後,雖沉默不語,可步調卻默契得嚇人。
“你就不說些什麼嗎。”
終於,百裏牧歌忍不住開口。
雲旗停住腳步,似笑非笑扭頭:“多謝?”
“不用。”
百裏牧歌見他又是這幅漫不經心模樣,皺了皺眉,前邁幾步,正好與雲旗並肩。
於是兩人變一前一後,為並肩而行。
石階之上,遠比往日熱鬧。從門內弟子到九州顯貴,一應俱全。
隻是但凡雲旗二人經過地方,所有人的視線都會不自覺地投向兩人身上。
那群原本被這山路折磨的怨聲載道的公子小姐們,也忘記了抱怨,隻是愣愣看著他們,眼中滿是豔羨。
如此惹眼,本是雲旗最討厭的事。
可不知為何,今日他卻少見地放寬了心,不去理會眾人熱切目光。
“我還以為你會跟那幾位好好講講道理。”雲旗環抱後腦,看著頭頂繁密枝葉笑道,“你不是最愛講道理嗎。”
“那群人,一丘之貉,跟他們沒什麼好講的。”百裏牧歌平靜回答。
“百裏大小姐,眼界氣度果然不同凡響。”雲旗挑眉。
百裏牧歌沒有理會他的調侃,沉默不語。
半晌之後,她猶豫再三,才終於開口:“雲旗,這次門內比試,你……”
隻是話說一半,她卻忽然停住了。
“怎麼了?”
“沒什麼。”百裏牧歌搖搖頭。
她確實有話,但臨到了嘴邊,卻覺得沒有必要再問了。
以雲旗這般心性,連自己天資修為都要藏著掖著,又怎會對門內比試魁首之位感興趣。
要是問出了口,這人怕不是又要陰陽怪氣一番。
雲旗自然不知道百裏牧歌心中所想,見她不說,也不多問。
兩人就這麼一路沿石階上行,一炷香時間後,終於邁過了最後一道台階。
眼前視線,豁然開朗。
開闊空地,與雲海相接,不見縫隙。
看遠處,高大主殿仿佛山嶽,四周側殿如浪般高低起伏。
正門前,一座數丈高的巨石橫亙,其上書兩個大字。
觀雲。
“過了主殿,就是初試東西南北四處擂台。”
百裏牧歌看了一眼雲旗,似乎有話未說盡,卻又扭頭,邁開步子,身形與他錯開。
雲旗見她有意與自己分開,自然不會往上湊。
兩人分開兩側,一路穿過側殿長廊,走過主殿,終於來到門內比試四座擂台之前。
天海宗過了試金會和尚未過琴心境的弟子,早已等候在擂台前,隻等時間到了,由大角峰執事分配對手。
雲旗特意尋了處不惹人眼的僻靜角落,靜待比試開始。
隻是他願意避開其他人,其他弟子卻早就注意到了他。
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
“看,那就是推動天磨的那人,好像去了青竹峰。”
“我不是聽說他落到斷橋下麵了嗎?”
“屁了,他要是真掉下去,我們見的是鬼不成?不信謠不傳謠。”
“我也聽說了,不過不是摔下去,說是他跟百裏家小姐……為了殉情自己跳下去的。”
“這麼說,也是個情種。誰讓人家長得帥呢。我要是能跟百裏家小姐說上幾句話,都能吹一年。”
……
雲旗聽著周遭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隻覺得腦袋大了一圈。
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偏偏被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就差說自己親眼所見了。
有考慮去天暉城勾欄當個說書先生嗎?
就在雲旗琢磨要不要再換個去處時,從他身後忽地傳來一聲怪叫:“雲旗兄!”
聽到那熟悉聲音,雲旗眼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他轉過臉,想要裝作不認識那人。
可蘇家少爺,可不是他想裝不認識,就能躲過的。
“你沒事,你真沒事!執事沒騙我!”
蘇星瀚一拍巴掌,快步走來,不等雲旗開口,上來就是一記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