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不好,快布陣!”潘無霜大駭,若正是林肇慶安排的手段,他們恐怕是過不去了。
就在潘無霜列陣的時候,官道兩側的山頭上,各自揚起一杆林字大旗,數不清的士兵從山頭上衝下,堵住了他們的所有退路。
“大將軍,末將決意背水一戰!”潘無霜就不信了,他們固然是連夜行軍疲憊不堪,對方也是要一般無二。
匡仲耒不置可否,抬頭往山坡上看去,隻見林肇慶踏上山頭的一塊大石,眺望自己這邊,居高臨下,氣勢不凡。
“匡大人,你若是直接撤到績溪,還可安然退走,何苦呢?”林肇慶搖搖頭,大家同僚一場,何必要將事情做絕。
若是對方直接率軍退往績溪,便能在他毀橋之前便過溪水而去,豈會被堵在這裏。
“林大將軍,本官也是情非得已,你想投孫賊,自去便是。這大軍以及歙州,可是我大唐的,豈能全部拱手相讓?”匡仲耒搖頭,誌向不同,終究是要分道揚鑣。
“閩國公麾下,兵精糧足,百姓豐衣足食,何為賊?如今國主被大宋擄走,扶植韓王為傀儡,我林某忍不下這口氣,大丈夫生於世,豈能一輩子蠅營狗苟?”如今被大宋扶持上位的李從善,如何能在大宋麵前抬起頭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豈非更是不堪?
“林大將軍,說得如此好聽,終究是為了權勢罷了。畢竟比起當今國主,年幼的平陽王,更易於掌控,明人麵前,何必說暗話。”匡仲耒嗤之以鼻,這些年,扶立幼主,再篡位的套路,屢見不鮮。
“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隻要有利於這天下萬民,雖千萬人,吾往矣!”林肇慶不為所動,他並非真的是要投平陽王,他要投的是孫宇,因為隻有孫宇,能夠讓這世間的老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匡仲耒一口氣憋在胸中,被一個武夫,居高臨下用這種聖人大道理說教,簡直是奇恥大辱。
“匡大人,現在下馬受降,本將可以既往不咎!”林肇慶並不想多造殺戮,畢竟在不久前,大家還是並肩作戰的袍澤。
潘無霜心有疑慮,在這般情景下,與林肇慶對陣,他實在沒有信心。
“林大將軍,本官倒是很好奇,你能帶多少人來此?背水一戰,淮陰侯可以,本官也想試試。”匡仲耒知曉,眼下的局勢,他必須放手一搏,否則萬事皆休。
背水一戰,淮陰侯以萬餘大破敵軍二十萬,如今對麵的林肇慶,最多也就兩萬左右的人馬。
潘無霜握緊了手中長刀,他也隻能博一把,就這般放棄,實在難以接受。
匡仲耒的猜測沒有錯,林肇慶確實隻帶了兩萬人,其餘人依舊駐守在建德。林肇慶自信,三倍與對方,這一戰並沒有什麼難度。
“既然找死,那就別怪本將不客氣了,殺!”
林肇慶不想如此,可沒得選擇,既然決定了路,那就得堅定走下去,當即手一揮,大軍立刻攻擊。
看似嚴密的防禦,在大軍衝擊下,猶如滔天巨浪中的一葉扁舟。
匡仲耒預料中的頑強搏殺,根本沒有出現的痕跡,反而因為疲憊,士氣渙散而潰不成軍。
匡仲耒自詡熟讀兵書,卻忘了但凡以少勝多,必須士氣如虹,裝備精良。此外,主將必須有足夠的凝聚力,通常還要兼出其不意,等等諸般條件齊全,才有可能。
“嗆~”的一聲,匡仲耒抽出隨身長劍,直接往鎧甲中刺去。
潘無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匡仲耒的手腕。
“大將軍,何必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潘無霜嚇了一跳,以為匡仲耒要自刎。
“潘將軍,快鬆手,本將、這是準備卸甲。”匡仲耒又氣又羞,他還不想死,眼下這般情景,想要逃脫,隻有遊過溪水。
匡仲耒自認水性不錯,這般的溪水根本擋不住他,隻要卸下鎧甲,半柱香的功夫也就過去了。
“卸甲?”潘無霜有些愕然,這他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隻要去了績溪,本官尚有東山再起之日。”匡仲耒怎麼說也握著朝廷的旨意,隻要績溪沒有跟林肇慶一般的心思,肯定是要聽從他的指揮的。
“這些弟兄們......”潘無霜舍不得,這些才是他立足的本錢,若是沒有了這支軍隊,他還算個屁的將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方才潘將軍所言,本將深以為然。”匡仲耒邊說邊割開鎧甲裏的繩索,將鎧甲往地上一丟。
身旁的親兵也有樣學樣,紛紛卸下他們往日最珍愛的鎧甲,畢竟比起性命來,其他都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