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隻要大宋皇帝能夠免我之罪,做個富家翁即可。”高繼衝知道,若不是投降的話,以他對宋軍造成的殺傷力,誅九族還差不多。
“大將軍可有誠意?”孫光憲點點頭,這要求倒是蠻低的。但是不知道對方肯不肯停手啊,畢竟這事得大宋皇帝做主,那位可在開封呢。
“當然有誠意了。”高繼衝一愣,難不成被這老小子看出來了,不應該啊。
“這個,不是那個誠意,是這個誠意。”孫光憲搓搓手指頭,意思很明確,得出錢啊。不然人家主將為什麼放棄即將到手的功勞,停下來跟你掰扯投降的事情。
“本將這就去準備,孫大人稍待。”高繼衝一愣,居然還要好處,這當真是出乎意料了。這些年,他祖祖輩輩也算藏了不少好東西,挑點送過去就成。
高繼衝帶著人,挑了幾幅名人字畫,還有前朝的一些小玩意,另外還裝了一堆精美瓷器玉石,就是沒有金銀,那玩意高繼衝舍不得給。
“孫大人,你看如何?這些東西值錢,而且比較輕巧,你一個人都能背過去。”高繼衝指了一下麵前的大箱子,對孫光憲說道。
“大將軍放心,下官必定不辱使命。”孫光憲一看,這些東西看著不多,但是如果拿到開封去,怎麼也能換個好幾萬兩白銀。若是能夠收藏起來,等到盛年光景,十幾萬兩也是等閑。
“好,我這就安排人手,送孫大人出城。”高繼衝也覺得不錯,這些東西留在他這裏,不容易變現。既然差不多了,那就該出去辦事了,不然明日一早,又得打起來了。
“好,請大將軍在此,靜候佳音,下官這就出城。”孫光憲巴不得立刻出城,趕在所有人前麵,跟對方接觸一二。你小子隻要當個富家翁就行了,他還想繼續當官呢。
夜幕之下,一隻竹筐從江陵城頭緩緩而下,裏麵坐著的正是孫光憲。隻見他背負大木箱,手舉火把,頗有幾分悲壯的感覺。等竹筐落地,孫光憲從裏麵爬出來,雙手舉著火把,朝著宋軍大營而去。至於為什麼是雙手,那是怕對方守衛誤會,萬一直接給射殺了,就劃不來了。
“舉起手來,不許動!”箭塔上的宋軍守衛,早就發現孫光憲了,畢竟那個火把太顯眼了,等他稍微走近些才喊道。
“你大爺的。”孫光憲在心底暗罵,一個大頭兵也對著自己大呼小叫,但是沒轍,隻能停下來,如今可不是逞強的時候。至於舉手,本來就舉著的。
“幹什麼的?”一名宋軍都頭,聽見箭塔上的喝問,帶著巡夜士兵過來盤查。
“本官乃是江陵城內的節度判官,來此是為了見慕容大將軍。”孫光憲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直接報明身份。
“可有憑證?”都頭好奇打量幾番,還是個對方大官,大半夜的跑到軍營門口,不知道要幹什麼。
“我與慕容大將軍的幕僚、宇文先生,曾有一麵之緣。”這就是孫光憲最大的底氣,當年宇文肅尚在貧困潦倒之時,孫光憲曾贈予他五兩銀子。如今的宇文肅,肯定不將五兩銀子放在眼裏,可當年,那是足夠他兩三月不挨餓的巨款。
“在此候著,我這就去尋宇文先生。”都頭也不敢怠慢,居然跟宇文先生有舊,老老實實去稟報就成。
宇文肅原本都睡下了,聽到稟報說有故人求見,還是江陵城中的大官,沒奈何,隻能起床。
“你是何人?如何與老夫相識?”宇文肅雖然憑借慕容延釗的信重,在大軍中人人敬重。可早年一直科舉不第,僅有秀才功名,如今也沒有官身,自然稱不得本官。
“宇文先生,大概八年前,伏牛山下,洛水之畔,孫某跟先生,也曾坐而對飲。”孫光憲借著火把的光亮,勉強能夠看清對方的輪廓,比之當年,老了許多,但是輪廓還在,應該不會錯。
“你是孫大人?多年不見,老夫一直想還大人恩情,奈何尋之不得。”宇文肅一聽,就想起來了,早點漂泊多年,見遍了人情冷暖。不過大多是冷,這算得上暖的,不過二三件,自然記得清楚。當年的孫光憲,就已經有了官身,卻對他一屆落魄書生,禮敬有加。臨別錢,還贈予銀錢,這事他宇文肅至死難忘。
“哎,本官也是前些日子,剛知道宇文先生在慕容大將軍麾下高就,今天不就厚著顏麵,來尋了嘛。”孫光憲頗為唏噓,人生之機遇,當真難料。當年他也是看宇文肅,雖然境遇不佳,卻猶自不願放棄,就當結個善緣,沒想到還真的有厚報。
“孫大人請隨我來,裏麵說話。”管他什麼兩軍交戰,先帶去自己帳篷好好招待一番,隻要公私分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