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誠聽得太陽穴直跳,這周家小子什麼運道,上個月剛能出來溜達,自家這位半年多才回來一趟,這就碰上了?估計沒的好事,一會周家肯定得上門來尋。
陳啟霸喝完茶,將事情給講清楚,特別是提到那馬的時候,那叫一個神采飛揚。
“我兒就這點隨我,聰慧,賢侄,你說是不是?”陳大將軍一聽完,頓時眉飛色舞,不快一掃而空。這感情好啊,沒動手,還得了一筆錢財。就算周家時候找上門來,那也是小輩之間你情我願的買賣。
“當然,虎父焉能有犬子?霸虎天資出眾,他日必成大器。”反正當著別人老子的麵,誇讚總是沒錯的。
陳大將軍聽得一陣暗爽,瞧著霸虎也是越來越順眼,我兒必是內秀,往日裏自己沒發現。
“喲,老爺今兒個認為兒子像你了,往日裏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應該像他舅舅嘛。”陳夫人剛進大廳,就聽見陳大將軍在自吹自擂,忍不住奚落道。
“娘,外甥像舅舅咋了?”陳啟霸頭一次得到老爹的肯定,正在暗樂呢。
“我兒回來了,快讓為娘看看,怎麼都瘦了,是不是吃得不好?”陳夫人上前,抓著陳啟霸粗壯的手臂,細細打量。
“侄兒見過嬸娘,霸虎這些日子隨我去了一趟江寧,路上辛苦了些。等回到劍州,就不會如此了。”孫宇以手扶額,這是怎麼看出來的,那手臂都快趕上我的小腿了,怎麼看也跟瘦不沾邊啊。
“娘,兒子哪裏瘦了?這吃得好著呢,就是比較忙,也沒什麼時間回來,您可得保重身體。”霸虎一臉尷尬,在整個劍州軍,就他跟老程吃得最多,跟著孫宇這一路北上,累是累了些,但是夥食還是很好的。
“賢侄也來了,快點,吩咐下去,多準備些吃食,可不能讓賢侄跟我兒餓著了。”陳夫人對著身邊的侍女說道,兒子難得回來一次,可得好好準備一下。
陳夫人圍著陳啟霸左右打量,確定沒有問題,總算放心下來。他可是聽說了,劍州這段日子沒少打仗,她這當娘的,自然希望兒子立功有出息,可又總擔心他受傷,每日都糾結得不行。
既然兒子沒事,陳夫人就不管了,拉著孫宇問他詩詞的事情。孫宇在泉州作的那首詞,已經傳到建甌了,陳夫人是不太喜歡的,她一個女子,自然喜歡那些情感細膩一點的。
“賢侄,是不是每日打仗,無暇讀書,這破陣子比之前的可差遠了。”陳夫人讓人取來自己手寫的破陣子,又讀了一遍,終究差了些意思。若不是喜歡孫宇的文采,這詞她決計不會收藏的,跟鵲橋仙如何能比。
“夫人此言差矣,以老夫來看,這破陣子猶勝前者。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這是多少為將之人的夢想?當浮一大白。”陳大將軍輕拂胡須,他這輩子若能做到如此,死而無憾。可惜啊,估計自己是不成了,隻能指望兒子了。
“你懂得什麼,一個大將軍,研究詩詞,能研究出個什麼來?”陳夫人嗤之以鼻,研究了半輩子,連個像樣的都寫不出來,還裝模作樣點評。
孫宇沒奈何笑笑,這詩詞一道,男女喜好必然不同。但就他來看,這破陣子也是極好的,如何才算得好詩詞?就在於能不能撥動人的心弦。女人傾向於愛情,男人傾向於功名,各有不同罷了。
“走走走,喝酒去!”陳德誠被懟得張口無言,他也想寫啊,奈何不是那塊料,寫出來的自己都看不下去,直接扔到火盆裏燒掉了,省得丟人。
孫宇看見一盤盤菜肴端上來,不由得感慨,這將軍府的夥食就是霸氣,明顯是按照陳啟霸的口味準備的。整根的豬肘子,整隻的烤鴨、燒雞,比比皆是,雖然談不上精致美味,但是分量忒足。
陳啟霸抓起烤鴨,直接從中一撕兩半,遞了一半給孫宇,另外一隻手就啃起來。孫宇道了一聲謝,接過來一啃,滿嘴油膩,爽啊!
陳德誠一看這架勢,就要上火,奈何看了一眼滿眼愛憐之色的陳夫人,隻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往日裏不過抓起來撕根鴨腿,半年過去,這回來更加粗魯了,直接一分兩半,若不是孫宇在場,估計直接整隻放嘴裏啃了。又轉頭看了一下孫宇,同樣抓著半隻烤鴨在啃,人家怎麼就瞧著優雅得多。
“兒啊,慢點吃,喝點湯。”陳夫人舀了一碗湯遞過去,這吃得多好啊,不然當什麼武將,就他爹那小身板,隻能躲在城裏瞎指揮。陳大將軍要是知道自家夫人如此看自己,恐怕得當場吐血,怎麼說也是個大將軍,誰說帶兵就一定要衝鋒陷陣了,前朝那個千軍萬馬避白袍的陳慶之,不就是儒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