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頭很疼,楊劣還是強忍著把腳下兩具屍體拖到小路兩旁的樹叢中,隨手抹了抹手上的血跡,微微皺了皺眉頭。腦袋的病痛使得他完全失了準頭,要不是這兩個剪徑小賊手段單一,此刻躺在地上的就該是他了。
他的任務還有完成,這對於一個殺手來說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他必須得回去,可以眼下四下灌木叢生,遠處更是黃沙漫漫,哪裏有半點通路可言。
抬頭掃視一下來路,偏僻的小道沒有任何人影,楊劣熟練地從下到上將兩具屍體摸了一遍,手上立即多出幾個樣式各異、大小不一的荷包,看來正是他們之前偷得的私財,除此之外其中一人身上還有一份信。
信藏得很深,不仔細搜根本注意不到,信封極薄,觸手冰涼,似乎是用冰蠶蠶絲製成,背後還印著一個鮮紅的六瓣梅花的徽章。
楊劣信手將信拆開,那字跡極是有力,看來寫信之人也是個好手,可惜楊劣才到此處不久,上麵的字又盡是古風,他看了幾遍,仍是是一知半解。
“君然吾兄……數月前……舍弟…..橫遭此噩……闔家上下無不痛心……定於本月十五……望兄長務必前來助拳……公明俯首再拜……”
從大意來看,此信應該是這位字號公明的人寫給“君然”的求助信,而且還約定本月十五再次決戰,隻不過看地上兩人賊眉鼠目的樣子,楊劣實在不認為這兩人會是信上提到的“君然”,那“君然”好歹還沾個“君”字,這兩人則滿臉盡是賊相,實在不能相提並論。
搖了搖頭,楊劣小心將信藏在懷裏,見地上兩人眼睛瞪得滾圓,便一把抽出插在屍體上的短刀,隻一刀便將兩人四隻眼珠剔了出來,又一刀切開一人外衣,將刀身在其內衣上仔細擦了擦,小心翼翼收在袖口。
“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同行,你們是毛賊,我是殺手,就是你們所謂的死士。你們既然見了我臉,隻能將你們眼睛剜下來。”
看了看自己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楊劣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自從不明不白到了這個世界,不僅記憶時好時壞,賴以生存的技藝也生疏起來。
回到小路,楊劣辨明方向,複又往西北一座大城走去,隻不過比起先前,他這一身破爛的衣衫上總算多了點銀錢,更有一把勉強過得去的短刀,雖然不如匕首使著趁手,但是這熟悉的家夥在手,心中總算多了一分底氣。
天色將黑,楊劣終於趕到這座名為四方城的關隘。先前的小路連著荒原,方圓百裏杳無人煙,他自荒原醒來,亦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打聽到這座城池。這麼說來,剛才幸虧碰到那兩個剪徑小賊,要不然他連入城的幾文小錢都拿不出。
“進去吧!”
守城的士兵一身青銅甲胄,手中各持紅纓長槍,看起來頗為不凡,楊劣生活的時代從未見過這等陣勢,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而就是這一眼,那為首的士兵卻立即瞪了過來,楊劣心中一驚,立即低頭前行,那人見他蓬頭垢麵衣衫襤褸,便是不再在意。
“好厲害!”
進得城中,楊劣滿腦子都是剛才那一幕,他自恃也算是那個時代最為頂尖的殺手之一,即便現在實力受損,但也絕不是區區一個守城士兵所能抵擋的,何況那人還僅僅是看了他一眼。這種實力,比起城外遇到的那兩個小賊,何止強了一倍。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心中想著,楊劣隨即走到一處客棧前,那店中夥計本來正要阻攔,忽見一塊碎銀飛到桌上,原本衝上臉頰的怒氣瞬間化作滿麵笑顏,“這位爺,打尖還是住店?”
楊劣微微一愣,隨即學著那小賊的語氣道:“一間上房,另外送些吃食到我房裏來,記住,不要酒!”
說罷轉身就欲上樓,那夥計的聲音卻又在身後響起,“大爺,需要歌姬侍候嗎?”
“免了。”
客棧裏麵竟然還有歌姬?這點楊劣倒是沒有想到。他深知,作為一個殺手,自律是至關重要的,自古以來敗在美色之上的頂尖強者根本數不勝數。不過作為一個男人,有需求是正常的,不過那肯定不是今天。
“大爺,您的飯菜來了!”
見夥計熟練地將飯菜一一擺好,楊劣忽然心中一動,摸出兩文錢在夥計麵前晃了晃,“你可知這城中歌姬哪家最好?”
這客棧掌櫃原就是個一毛不拔的扒皮,平日對夥計廚子極為嚴苛,別說月錢低微可憐,就連飯菜也不管飽。此刻這夥計見來了賞錢,立即如做賊一般小心將房門掩上,然後恭恭敬敬屈身站在桌前,陪著笑臉道:“大爺,要說這歌姬啊!雖然紅花館人人誇耀,但要說極品,還得是青辭樓,那可都是從教坊司裏選出來的一等一的可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