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喬朝還是八路軍的一名偵察連長,確切地喬朝並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叫劉克豪。喬朝是那個奉命去東北軍統站報到的上尉參謀。那個名叫喬朝的上尉參謀,是在八路軍挺進東北的路上俘獲的。俘虜喬朝的正是劉克豪的偵察連。劉克豪所在的八路軍獨立三師,已經在魯西南根據地打了幾年遊擊了,隊伍由弱到強,由到大。三年前日本人投降了,那時部隊放了三假,他們在聯歡了三後,突然接到延安總部的指示,讓他們獨立師開赴東北,和國民黨搶時間接收光複後的東北。當時已經有八路軍的先頭部隊挺進東北了,並和那裏的蘇聯紅軍接上了頭。他們這個師出發幾日後,由林彪、陳雲率領的主力部隊也從延安出發了。
上尉喬朝是在河北境內被劉克豪的偵察連俘獲的。喬朝一副商人裝扮,戴禮帽,穿長衫,正在前往東北沈陽赴任的路上。一個月前,喬朝在重慶國民黨陸軍學院進修屆滿,日本人就投降了,蔣委員長電諭全國的國民黨部隊就近接收日本人統治的領地。他們這一屆學員便都派上了用場。當時的東北戰區軍統站剛宣布成立不久,隻有徐寅初站長和馬成兩個人,站裏急需用人,喬朝便順理成章地被派往東北。喬朝從重慶出發,輾轉著向東奔赴,每到一地,都有國民黨的部隊專人接送,他手裏握著國民黨軍統局的公函,所到之處都受到特別照顧。到達保定後,他突然心血來潮,想回家看一看,他的老家就在保定附近的一個縣裏。父親在北閥時期,曾在這裏做過縣長,他就是那個時候被父親送到國民革命軍的。那一年他初中畢業,才十六歲。少離家,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十幾年的時間,如白駒過隙,今重新踏上家鄉的土地,少年時的記憶襲上心頭。他是從山西太原輾轉到保定,到了保定地界,就該由這裏的守軍一路護送。在沒回家前,他不想先驚動保定的國民黨守軍,如果那樣的話,會很麻煩,也不自由,宴請是少不了的,廢話也不會少。一路上他就是這麼過來的,軍統局的人到哪裏都很吃香,他們可以手眼通,稍有不滿,一個報告就可以打給總部,那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在當時,兵荒馬亂的情況下,哪個國民黨要員的手腳是幹淨的?平時大家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不,我不,大家相安無事,但有人把事捅到上麵去了,這就是個事了。軍統局的人,就是負責這些事的人,在戰時情況下,他們都握有生殺大權,可以先斬後奏,也就是,軍統局是懷揣尚方寶劍的一群人,走到哪裏,沒人敢輕視。
喬朝一路上舟車勞頓,被迎來送往的搞得已經疲煩了,從山西一踏上河北地界,他就真的開始思鄉了。雖然這些年沒斷了和家裏的聯係,但戰事紛亂,也是有初一沒有初五的,有時一封信輾轉著半年有餘才能收到。也是隻見其字,不聞其聲,十幾年的思鄉烈火炙烤、煎熬著喬朝,膽大藝高的喬朝突然作出了一個違背常規的決定,先不和保定的國軍照麵,直接回家省親,這就給他幾後的被俘埋下了伏筆。剛到保定地界,他就把山西護送他的人馬打發走了,他急不可待地租了一輛馬車往家鄉趕去。家鄉的縣城離保定隻有二十幾公裏,兩三個時也就到了。
到了家裏才知道,父親已經不在了,家裏隻剩下母親,和還沒有出閣的妹妹。一家三口人抱頭痛哭一場後,喬朝對著物是人非的家就有了許多的感慨。自己離家參加革命時,父親和母親還滿頭青絲,十幾年後回來,父親不在了,母親也是銀絲覆黑發。看到蒼老的母親,他真想留在家裏為她養老送終。當他的手無意中觸碰到懷裏軍統局的委任狀和手諭時,一下子又感受到了肩上的責任。這時的他清醒了一些,自己回到家裏已經兩了,不定保定方麵都急瘋了。思鄉和對親人的渴念得到了緩解,使命的擔子重新又回到了肩上,他真不敢再耽擱了。他讓妹妹領他去父親的墳頭上燒了些紙錢,就抱著父親墳上的石碑,撕心裂肺地哭喊了幾聲“爹”。然後,揮手向母親和妹妹告別,一步三回頭地向保定方向走去。
就在那的黎明時分,獨立師的偵察連作為挺進東北的先頭部隊途經這裏,一路上,獨立師沒進過城市,這裏的大部分城市都被國民黨的部隊接管了,進城就會引起不必要的磨擦,況且他們的任務是火速趕到東北,和國民黨搶時間,接收日本人留下的彈藥物資。幹是,他們隻在城外兜了個圈子就北上了。
如果,喬朝大大方方地在路上行走,劉克豪就不會對他起疑心,而此時的喬朝一副商人打扮,穿長衫,戴禮帽,匆匆地走在鄉村的土路上。正因為他是個訓練有素的軍人,潛意識讓他多了份機警。偵察連分成三組,每組相隔一段距離,輕裝前行,晝伏夜出,目標越越好。偵察連的任務就是在前麵尋找一條最佳的前行路線。沒想到在這黎明時分,劉克豪帶領的偵察連和喬朝巧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