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1 / 2)

出嫁

繁華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來去匆匆,誰也不地為誰稍做停留,若是碰到熟人,頂多也隻是點頭示意,會停下來攀談的要麼是久別重逢的友人,要麼是生意上的夥伴,要麼是其中一個閑來無事,實在想找個人說說話。這樣的人,在路上並不多見,他們更多的混跡於茶館酒樓等地,常常一坐就是半天。在安都城內,茗香茶樓大概是他們最好的去處,點了一壺茶,叫上幾份點心,聽著樓裏的小曲,一天就在淡淡茶香和陣陣說笑中渡過了。一般能去茗香樓的都是家有餘資的人,那些販夫走足隻能在茗香茶樓對麵的茶鋪花上幾文錢,略坐一坐,過過幹癮。

剛過午時,茶鋪走進一對年青夫婦,兩人都低著頭,身穿布衣,眉眼間似有些不安。男子叫了一壺新茶,趁著老板準備的空檔,輕輕握住女子的手,女子顫了一下身子,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老板拿著茶壺殷勤遞上一壺新茶,叫了聲慢用,女子急著縮回手,羞赧地看著地麵,頭垂得更低,就連男子的臉上也有一抹窘態。老板看在眼中,笑著摸摸胡子,這兩個人該是新婚不久的夫妻吧。

男子倒了一杯茶,遞在女子麵前,神色溫柔地說:“喝點水,還要趕很長的路。”

女子點點頭,纖纖玉手盈盈托起茶碗,用袖子遮著臉,淺淺地喝了一口。男子滿足地看著她,淡笑著為自己也倒了一杯,徐徐喝了半盞。隱約的街角傳來震天喜樂,行人急急跑了幾步,躲進路邊的空位,一時間,街道兩邊站滿了人,他們喬首望著喜樂來的方向,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在茶鋪喝茶的女子,握緊手中的茶杯,原本蒼白的臉上,多了一份憂慮,坐在她旁邊的男子,安慰似地握緊她發顫的手,神色凝重。

送嫁的隊伍越來越近,立在茶鋪外麵的路人,興衝衝地看著。其中有一個中年男子,低聲問身邊的人,“這位大哥,這麼大的送親隊伍,是哪家公子娶妻?”

“你竟然不知,這是南王爺納妾,納的是戶部尚書家的五小姐。”

“五小姐,莫不是那個身弱多病的五小姐?”

“正是。”

“一個月前出門,我還沒聽說這件事。怎麼好好的,林尚書急著將那個女兒嫁出去,這南王爺倒也肯娶。”

“他家就五個女兒,能嫁的就剩這一個,就算是病了也要嫁她出去。南王爺那邊也在乎多一個美人在側,這不,前幾日他剛納了刑部尚書的三小姐為妾。”

“就是那個才貌雙絕的柳三小姐嗎,南王爺真是好福氣。可惜了這位五小姐,身子弱,又是庶出,就要進得了王府,也不會受寵。”

“就算不受寵,日子也比我們尋常人家好過,你看那嫁妝,我們就算吃穿一世,也是用不完的,如今也隻有南王爺有這麼大的麵子,就算皇上……”

他自知失言,猛得閉了嘴,幹笑幾聲,全神看著經過眼前的花轎。一陣風吹過,花轎小窗的布蔓微微掀起,裏麵身穿粉紅嫁衣的女子低垂著頭,蒼白的臉與茶鋪中喝茶的女子絲毫不差。等花轎漸漸消失在大街的盡頭,街上又恢複原來的景象,喝茶的男女付了茶錢,拉著女子的身,快步向城門走去。女子羞紅著臉,壓抑著心口的激動,眼眸中的焦慮漸漸由幸福代替,她抬眼看向花轎消失的方向,粉唇微張,一聲多謝無聲無息地飄散於風中。

花轎拐了幾個彎,繼續向南王府前進,坐在花轎中的女子,依舊低垂著頭,雙眼緊閉,似在養神。當花轎落地,她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和殺意,瞬間,她的眼中流露出溫順,剛剛的神色仿佛隻是錯覺。她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林府的五小姐林婉茹,南王爺的第十二房小妾。

娉娉婷婷地下了轎,低眉順眼,在喜娘的攙扶下,輕移蓮步,行到門口,餘光微微看到高懸於門上的女人的褲衩,還有下人嘲諷的臉。她淡漠地低著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跨過火盆,在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中,林婉茹緩緩地走向大廳,裏麵已經站滿了前來觀禮的人,不過有一半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南王爺在朝中地位顯赫,不少女子搶著當他的王妃,但是二十五歲的他,隻立了十二個小妾,王妃和側王妃的位子空在那裏,所以在南王府中,小妾也算王府的半個女主人。新進門的侍妾照例是要向原先的侍妾們敬茶的,南王爺的第一房小妾是當年青樓紅極一時的花魁,第二房小妾是原先府中的侍婢,之後都是某些朝中大臣或巨富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