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庭外秋颯飛,嫣夕紅顏不在前,待得看清楚陸羽的麵容後,麵容憔悴神色淡漠的賀妍彩,終於知道,為何眼眶中,會留下了那麼一滴熱淚,讓自己塵封已久的心,生起了一點溫暖。
不待多說,也同樣看清楚陸羽是拖著一條血痕出來的賀妍彩,連忙奔跑過去,將陸羽趴俯在地的身子給翻轉了過來,脫下秋衣外套,按在了他血淋淋的胸口上。
她嘴唇顫抖著,眼睫毛也跟著抖動著。
她沒有化妝,更因為憔悴的麵容,而顯得人老珠黃。
頭上的盤絲白發,蒼蒼寂然,在這底層保留著夢世界時,自己孤寂的一麵,也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
可是現在就此看來,不說六十,也起碼是五十八,而且還提前白的老年婦女模樣。
而且,如若陸羽不來,這副模樣,可能還會再老下去……
可情人眼裏出西施啊!
陸羽可一點都沒有在乎賀妍彩此時的模樣,到底是顯得蒼老,還是如八十歲的老太婆一樣。
他知道,她有這副模樣,那是因為自己啊!
看著賀妍彩呆怔得什麼話都說不出,按著自己的傷口,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隻得呆呆的流著眼淚的模樣。
他笑了笑,哪怕牽動了傷口,可卻一點也不介意。
艱難地把自己沾滿了鮮血的手抬起,搭在了賀妍彩按在自己傷口上的小手,微笑的看著她。
而其實與她一樣,自己也是眼淚都滑落了出來。
二人哭紅的鼻子,你對我,我對你,四目相接,卻誰都沒有說上那麼一句話。
隻是一個驚懼得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而另一個,則是驚喜自己終於見到了對方不為人知的一麵,從而在感受著,此刻對方這模樣的溫度。
良久,還是賀妍彩先開口了,帶著哭腔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辦?怎麼辦……”
問著,眼淚粘著鼻涕就滑落了,她也沒有心思去擦拭,隻是感覺陸羽的生命力,正在頹廢的流逝著,隻得依然用手去捂著陸羽的傷口,也隻得慌張。
待得這時,他的羽哥哥才反應了過來,自己好像真的快死了,也顧不得溫情,更顧不得尷尬的咳嗽一聲。
因為那樣,會泄氣。
泄氣了,就會更早的先死一步……
嗯,於是乎,他盯著蒼白的臉,微微張開幹枯的嘴唇,說道
“你所想要救我,你就得趕緊想想,到底該怎麼救我一塊出去。”
他氣若遊絲的聲音,也是讓慌張中的賀妍彩,豎直了耳朵,俯下了頭,卯足勁的去用力聽聞,方才聽得清楚。
“怎麼出去?什麼怎麼出去啊?”
陸羽的話,讓賀妍彩這沉在最底層被封鎖的記憶中的人,更加慌忙淩亂,完全搞不懂什麼和什麼。
“這裏除了你我……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巫山的那條蛇所變出來的!”
陸羽快斷氣也似的給予提醒,畢竟他是感覺自己快要真的死了!
胸口除空洞洞的挖坑,血液哇啦啦的流個不停,他影子身體的造血功能,可遠遠比不上消耗啊!
再加上被賀妍彩脫下的秋衣外套用力的按著,回過味來後,他是終於感覺得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了。
毛毛的,直接貼緊在傷口處……
讓後就算了!
還因為傷口流血,而被死死地按著堵住……
那毛毛粘住傷口的感受,還像堵泉眼一樣被堵住。
這種非一般的感覺,酸爽又不是,疼痛又不止是……當然,說癢還是挺癢的。
作為一個剛烈的武者,麻木是什麼?
血液沒流幹之前,是不存在麻木的!
而且,那顆心髒,現在掉在哪裏了,陸羽可沒空管,反正是掏出來,就是送給賀妍彩的,管它呢……
隻是,空洞洞的胸膛,被毛茸茸的秋衣塞住,他是真的受不了啊!
想著“趕緊的”,可是剛才雙方對望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他現在壓根就再也沒有力氣,再多說些什麼了。
隻能祈禱賀妍彩,他那一向神奇的妻子,能夠快點發揮她的專屬特長——神奇!
從而趕緊的,打破這裏,帶他回去。
否則,他會死翹翹不說,就是在死之前,還得被那毛茸茸的感覺支配著大腦的觸感!
幸好,神奇不神奇的,賀妍彩倒是沒有再次激發出來,可是現在的她,在著急著陸羽的心情中,也是立馬就回想起來了。
她呆著這個被她主意識所封鎖的世界中,已經太久……
可是再久,當看到陸羽的時候,就一切都能夠再次記起。
不單隻記起了自己其實早就在自家老板的幫助下,脫困於巫山。
還記起了,之前在飯店裏的一切……
也正是在飯店中,與陸羽和好了之後……
在與陸羽第一次雙修的時候……
自己封鎖了,現在在這裏的自己!
在這裏,每天站在門口,看著門外,她不是渴望著那時候的“陸羽”能夠回來……
也不是盼望著自己與“陸羽”的孩子,能夠歸來……
她隻是很單純的……
在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陸羽之後,唯獨把昔日自己所體會到的那份孤寂,留給了自己,不願意,把自己的這份孤寂,交於陸羽,與陸羽分享。
神奇的腦回路下,其實小彩彩,還是很單純的。
她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喜歡把哀傷流露出來,去奢求他人的憐愛。
這樣,會讓她覺得假的令人發嘔。
她其實很簡單,僅僅隻是因為,她從前,雖然刁蠻任性,可這也不過是缺乏了指導,再加上被縱容和寵溺,而慣出來的而已。
她曾經,哪怕在遇到陸羽之前,也想著要變。
可是,她身邊的人,環境中的人,不允許而已。
可其實,她的為人,真的、真的……很簡單……很單純!
偶爾的心機,在於怎麼捉弄別人。
那是環境所促使的。
偶爾的脾氣,在於怎麼頤指氣使。
那是教育所導致的。
可當她被白老板教育過之後,她就明白了,什麼叫做“先天如何先天命,後天如何後天事!”
隻從結交了一眾好友與閨蜜之後,她便明白了,從前的自己,原來是可以在當下,“啊呸”的一聲,去說“再見”的!
所以,當回憶起了自己為何會有一縷意念被封鎖在這裏的她,便不作多想,什麼久出未歸的丈夫……什麼久出未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