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風雲(1 / 2)

秦境,鎬京,城外,陣前。

大周軍將的騰騰殺氣直逼城樓之上,戰鼓擂起,旌旗舞動,車馬陳列,幹戈縱橫。

大秦守將曹休立於城樓之上,觀城下兵馬,不驚不怒,不悲不喜。他穿著一身玄色袍服,平靜地擺擺手,數百弓箭兵已出現在垛口。

這些神射手排好了隊形,幾人把著一個垛子,預備著輪番向城下射出飛矢。

城下的大周兵馬見此情形,方知大秦早已洞悉了自己的虎狼之心,心中惶惶然,不安起來。

隻是此時,他們卻不能不打自招。

權衡之下,那原本怒發衝冠的大周將領就像是被澆透的地爐般,立刻熄了火。他長劍一揮,戰鼓漸息,旌旗頓偃,周軍氣勢也隨之傾頹下來。

接著,那周將把手中舉起的長劍複又插回到腰間,臉上瞬間掛上了令人不恥地笑容。他對著城上曹休和氣地說道:“守將大人的脾氣也太大了些,吾等既然是來助大秦殺敵,便不會與兄弟刀兵相見。既然大秦國不歡迎我們,吾等便暫且撤退,向天子秉明此事。守將大人保重,吾等先告辭了。”

說罷,那周將一扯披風,轉回身去,傳下命令來:“全軍聽令,後軍變前軍,班師回都!”

軍令傳下,大周軍隊開始有序地往遠方撤離。

城上,曹休笑眯眯看著遠去的兵馬,自言自語地說了聲:“我倒要看你能裝到幾時。”

......

“哈哈,沒想到鄭伯這個老狐狸到挺能裝的。那胡國雖然不算富庶,卻也有些實力。這樣就讓他獨吞了倒著實有些可惜啊。”

宋公 子司空端坐於宋城宮殿之上,此刻正與股肱之臣大司馬 子盤笑談著鄭滅胡國的事情。

這本不是什麼新鮮事,隻是鄭伯用關其思的死來換取信任之陰謀,畢竟不太光彩,所以鄭國將此事封閉了許久。直到此時,宋國才知曉這件秘聞。

感慨完這樁新知的舊聞,宋公又道:“咱們是不是也該做些什麼了?”

對麵,司馬盤說道:“咱們駐守在邊界的將士們也安逸地夠久了。陳蔡那邊,可以讓少將軍去溜達一圈。至於北麵嘛,曹、代兩國沒什麼能力跟咱們唱反調。要真算起來,也不過隻有衛國。蒙氏兄弟二人守城倒是足以,出麵施壓怕是差些。不如我親自帶兵走一趟衛國。”

聽罷,宋公揮手製止道:“不急,看看情況再說。衛和那個老前輩雖然脾氣差點,但是個明事理的人。我想當年他也是受了蒙蔽。這麼多年過去了,該看明白的早就看明白了。估計這次他很難會為天子再淌這趟渾水。”

“那倒也是,這老匹夫活了九十多歲了,居然難得的清醒。據說至今還嚴於律己,從諫如流,當真甚是難得。”司馬盤臉上也露出敬佩之色。

“是啊,如今這樣的諸侯,少嘍!”宋公說著,臉色漸漸嚴肅起來,接著道:“司馬大人,近幾日再抽調些兵馬出來,往西境加強一下兵力。鄭伯勢頭最近有點猛,就算他如今與我們同一陣營,也還是防備著些吧。這樣即便鄭國不來趁火打劫,我們也能在対晉國的牽製上,多添些砝碼。”

“諾,我今日便安排此事。”司馬盤答道。

將自己思慮之事囑咐完後,宋公望著窗外的青青翠竹,想起了剛剛談到的衛武公。

英雄遲暮,美人色衰,誰都抵不過歲月啊?

思及此處,他不禁哼唱起來:“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歌聲悠悠揚揚,繞過房梁,透過窗子,乘著東風,飄向遠方。

......

鎬京宮城,斜陽遍灑,雲霓紅透,暮色凝霞,香風陣陣,落英款款。夕照餘暉,穿門越戶,映入大殿,流淌其間,不勝絕美。遙遠處的宮牆外,似有歌聲傳來,隱隱約約,猶不可聞。

殿內,亦是二人對坐,守將曹休正與端木易彙報著今日與大周軍隊的互相試探。

“先生,他們恐怕不是真得就此撤了吧?”曹休雖非驍勇善戰的武將,但在識謀用策上還是有些見地的。他一眼便看出了周軍佯裝撤退的假象。

端木易坐在他對麵的案幾之後,一身戎裝,風塵仆仆的模樣,明顯是從外麵剛回來不久。

聽完曹休的分析,他不慌不忙地飲了一大口水說道:“曹大人慧眼啊!”

“先生折煞我曹休了,隻是僥幸猜中罷了。先生看樣子早就料到了。”曹休又給端木易倒了一碗水說道。

口渴的端木易又飲一碗水,才繼續道:“依著姬宜臼那個小心眼的性子,斷不可能放任我們在西岐日益強盛。這次這支軍隊來,八成是受了死命令。就這麼回去,先別說會不會受罰,但是能保住他們的命,已經算是萬幸了。”

“既然他們是假撤退,那麼應該很快便會卷土重來吧?”曹休麵有憂色問道。

“那是自然,不過你也不必害怕。按我教你的去做,他們絕對進不了城。”端木易安慰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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