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這是垂拱二年的中秋節，武則天以大唐皇帝李旦的名義，給外藩的使節賞賜中原物產。
而鄭東，也因為紀秋靈的幫助，查到了一些端倪。
據內衛府的眼線報告，洛神琉璃製造廠裏的一名工匠，在昨天回家之後，又出去見了一個人，而這個人，竟然是鄭東的頂頭上司，司農寺卿宗晉卿。
鄭東從來沒有想到朝中大臣這一節，在進京伊始，本著自己是降臣的原因，駱賓王就曾囑咐過鄭東不能惹是生非，鄭東也一直小心翼翼的做事，就算是當初進獻曲轅犁以及後來的方略，鄭東也都是直接跟武則天說的，中間沒有牽扯到任何人，更別說什麼利益勾結了。
可是宗晉卿為何會跟自己過不去呢？
“他是司農卿，是司農寺的正印長官，你當初進獻曲轅犁那種農耕利器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借他的手送上去？”
紀秋靈的一番話點醒了鄭東，“實不相瞞，一開始我是打算借大司農的手進獻的，但是這件事卻被太後提前知道了，因此我就直接獻給太後了。”
“這不就得了，他本來可以靠這個立一個大功的，說不定就能升遷，但你偏偏在他抱有希望的時候一下又掐滅了他的希望，這不就等於跟他結仇了嘛。”
鄭東也一拍額頭，“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茬。”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我跟你說，你就算是有證據，他好歹也是朝廷的九卿，你也奈何不得他。”
鄭東又何嚐不知呢，且不說人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關鍵人家還有個厲害的媽，以及兩個牛掰的哥哥啊。
前文曾經說過，宗氏三兄弟的母親，乃是武則天的堂姐，也就是說，這兄弟三人都是武則天的外甥。
而宗晉卿的兩個哥哥，大哥宗秦客現任鳳閣侍郎，二哥宗楚客現任地官侍郎，哪一個身份都不是他小小的鄭東能夠撼動的。
哎，當初怎麼就當了一回呆頭鵝，做下了這樣蠢笨的事情呢，現在好了，惹了不該惹的人，居然還沒有及時的上門謝罪，一直等到人家出手報複，這下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了，如果不出意外，就等著讓人家碾成渣子吧。
“紀將軍，現在查出和大司農勾結的是我廠裏的那個工匠了嗎？”
“怎麼？你想拿他下手啊？”紀秋靈訕笑道，“你該不會是欺軟怕硬吧？”
“將軍說的是什麼話，既然他吃裏扒外，就不能怪我施以懲戒吧？”
“嗯，是這個理。那本將軍就告訴你吧，出賣你的，正是孫匠人的大徒弟，姓胡的那個。”
“竟然是他！”鄭東也隱約記得有這麼個人，應該是第一批和孫匠人一起進廠的，比孫匠人的兒子大個幾歲，看起來也是個不錯的漢子，卻沒想到居然幹出了這樣的下做事。
“多謝將軍。”鄭東朝紀秋靈抱拳拱手以示感謝，正好有個內衛小跑著過來，見到紀秋靈在和鄭東談事情，就沒有過來。
紀秋靈先看見的，朝那個小內衛招了招手，後者過來就要趴在紀秋靈耳邊說話。
“明著說吧，鄭少卿不是外人。”
“是，將軍！”那小內衛後退一步，站的筆直，朗聲說道，“據下麵回報，鄭少卿的水泥廠裏，死了兩個人。”
“什麼？”
鄭東和紀秋靈同時叫出了聲，話音未落，鄭東就追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那小內衛又看了看紀秋靈，後者還沒說話，鄭東就急了，上來一把抓住小內衛的胳膊，“別磨磨蹭蹭的，趕快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