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半天,鄭東發現麵前的薛徽簡直就是洛陽城的活地圖,光聽他說,就覺得那個地方一定是極美的。
比如謫仙樓上能看見洛水上的遊舫,那上麵都是洛陽城裏最炙手可熱的名花,想要上船,就得三十貫。
再比如,比鄰南市的修善坊裏,有波斯來的胡姬,個個是身段妖嬈,嫵媚多姿,而且比青樓裏的花樣更多。
再比如....
不對啊,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鄭東看程伯獻那半張著的嘴巴和快要流出來的口水,簡直驚呆了。光聽人說說就能饞成這樣,那你要是真去了,還不得跟麵前這人一樣,把青樓給砸了。
鄭東忍不了了,“薛大哥,你這說的怎麼都是些風月場所?”
“嗯?不應該嗎?我們這個年紀不好這個,還能幹什麼?”
“你這....”鄭東一臉懵逼,“你這話說的,年輕人更應該有青雲之誌,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才對。整日流連於風月場所,怎麼能行呢?”
“哈哈哈...鄭兄還是太想當然了。”薛徽笑了笑,“你看程兄和秦兄二人,弓馬嫻熟,武藝高超,十幾個普通人近不了身,但又能怎麼樣呢?前些日子突厥進犯,兩位仁兄不也沒能隨軍出征嘛。”
鄭東看見程伯獻和秦晙都止住了笑,坐在那裏默然不語。
薛徽接著說道,“鄭兄可以放眼看一看天下,我大唐四周,已經不再是立國初年那樣強敵環伺了,太宗高宗兩位明君,已經把周圍都收拾幹淨了,剩下的那些小嘍囉,還不夠那些大將軍練手的,那輪得到我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
鄭東也不說話了,薛徽走到鄭東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啊,我們這些人還是當好我們的五陵少年吧,詩酒趁年華不是嗎?對了,聽秦兄說你詩寫的不錯,就今天這景色,鄭兄露一手吧?”
鄭東差不多明白了,內聖外王的李治平滅了一眾鄰居,目前還蠢蠢欲動的弱化版的突厥,也是在重重包圍之中,在這些人眼裏是很難反身的。所以他們對於沙場爭功失去了希望。
鄭東想告訴他們,突厥不是那麼容易滅族的,而坐擁青藏高原的吐蕃更是對中原虎視眈眈,那些勉強歸附的薛延陀,葛邏祿,無一不是賊心不死。
因此,想要徹底解決外患問題,大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至少目前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但這些話,鄭東都不能說出來。
薛徽見鄭東在發呆,輕輕晃了他一下。
鄭東緩過神來,“怎麼了?”
“薛賢弟是想問你,可否就今日所見,賦詩一首?”
“這個嘛....”鄭東還真能想起來跟眼前這景色有關的詩作,於是佯裝沉思片刻,轉而說了聲好。
三人見鄭東已經擺好了架勢,便都坐穩了身子,凝神靜聽。
鄭東踱步向前,緩緩念道,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