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
鄭東聽到謝維楨說礙於身份才沒有把大門翻新,便追問到。
“鄭公子年紀尚小,未經世事,還不知道其中緣由啊。那在下就給公子從頭說起吧。”
謝維楨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慢慢說道,
“那是前隋開皇年間的事了,當時還是晉王的楊廣率大軍平定江南,攻滅了陳國。在下的烈祖父謝伷拒絕了隋文帝的邀請,帶著全家從建康來到杭州,蓋下了這座宅子。
從那以後,我謝家再無一人登仕。近百年來,朝代更迭,風雨飄搖,我謝氏一族雖然沒有受到波及,但因為朝廷禮儀規製,謝府已是尋常百姓之家,不能再享受朱門之製,所以我謝家雖有萬貫家財,也不能僭越違製啊。”
說罷,謝維楨又是一陣長歎。
“謝員外不必太過傷感,足下如今正當壯年,又有此等才華,何愁家族不能中興呢?”
駱賓王在旁勸道。
“泰利兄不必多禮,稱呼在下表字即可。不瞞諸位,謝家傳到我這一代,恐怕是再無出頭之日了。”
說完這一句,謝維楨竟頹然的垂下腦袋,掩麵而泣。
三人都是一驚,倒是陸景融先問道,
“少安兄何出此言?”
謝維楨擺擺手,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眾人看出謝維楨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便沒在追問,隻是被謝維楨的情緒感染,也都哀歎連連。
過了片刻,謝維楨稍稍平複,向三人拱拱手,道了個歉,
“在下一時激動,難掩心中傷感,失禮了!”
三人也都朝謝維楨拱拱手,謝維楨卻說道,“其實此事雖是家門不幸,這麼多年來附近也是人盡皆知了,說與諸位聽倒也無妨!”
三人見謝維楨自己有意說出來,便都正襟危坐,聽謝維楨娓娓道來。
原來謝維楨除了現在的這個妻子之外,曾經還有過兩任妻子。
第一任妻子劉氏,也就是謝瑜的母親,在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腹中的男嬰也沒能保住。
這讓年輕的謝維楨難以接受,整日借酒澆愁,不思進取。
過了一年多,謝維楨的父親也在病痛中去世了。
謝維楨作為家中的獨苗,自是要為謝家保住香火。
於是過了喪期之後,謝維楨就續娶了第二任妻子方氏。
然而兩人成親三年,方氏始終沒有身孕,謝維楨無奈,隻好與方氏和離。
又娶了現在這個妻子錢氏,可過了將近兩年,也還是沒有動靜。
而與自己和離的方氏已經再嫁,生下了一雙兒女。
這讓謝維楨不得不懷疑自己,便去尋找名醫來為自己檢查。
那醫者告訴謝維楨,說他是情誌內傷,**暗耗,引起腎陰不足,陰虛火旺,熱灼腎精,故而不能生育。
此病雖然是後天生成,但輕易難以治愈。
謝維楨連忙追問治療之法,那醫者卻麵露難色,但最終還是給他開了個養腎固精的方子,告訴他要好好療養。
謝維楨照著方子吃了一年多,還是沒動靜。之後又曾多方求醫,依舊未果。
如今已經四五年了,謝維楨漸漸放棄了求醫的念頭,隻是夜深人靜時,還是會獨自流淚,覺得對不起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