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比如把人生比作鑄劍的話,王永晨和他四季門武館的師兄弟們,算是第一批獨生子女,是首批受到家長格外精心錘煉打造的一代人。現在大多都已經活躍在社會穩固次鋒的年輕一代。人們稱之他們為八十後。永晨剛上初中的時候,是1998年,這是個即將跨入二十一世紀的年代,我們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了……

霓虹把夜晚裝扮如此的美麗,燈火的輝煌下,卻顯出一絲淒涼與冷峻。夜,總是那麼迷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靜,是黑暗,是寂寞,刹那間突然回想是怎樣的體會,確又無法尋覓。這是個向往陽光的世界,但人們的內心深處,卻背叛著自己的話語,因為當人們倍感壓力的承受不住白天的精彩時,卻開始渴望夜晚的寧靜。

永晨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樓頂,俯視著城市的燈火。冷冷的晚風吹過,卻絲毫無法帶給他一絲涼意。Zippo的聲音伴著暗暗的火光,他點燃一支煙,是在回憶,是在幻想,還是在理順著雜亂的思緒。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會知道吧。對於一個初中生來說,應該是陽光和單純的,而他,卻有著無數的心思,是什麼導致的,誰也無法解釋。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一個成熟的女聲在他身後想起,他的大姐鑰琦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

永晨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繼續看著城市的風景。他有些日本卡通式的臉上,寫滿了憂鬱與迷茫。在這黑夜當中,他的小眼睛,也迷失在粗獷但並不雜亂的雙眉之下。

“在想什麼?學校曠課,被叫家長,離家出走,打架鬥毆,還是早戀?”鑰琦依然像往常一樣,麵帶微笑,陪著他看著城市的風景。習慣了,每次永晨心煩的時候,都喜歡夜晚在高樓頂上,理順自己的心緒。

“姐,在學校,跳街舞的就該死嗎?不是藝術節嗎?為什麼禁止我們的街舞表演,我們的團隊是在省裏得過獎的!我們沒耽誤過學習,我們的舞步講究的也是不打架,不吵嘴。街舞是肢體語言的表現,學校憑什麼認定街舞是低俗下流的流氓行為?”永晨突然從沉默中爆發,他的憤怒,讓人感覺恐怖,如同一尊石像,突然變成了魔鬼。

鑰琦微笑著摟住他:“我的好弟弟,沒錯。學校不該封殺街舞,好啦別想那麼多了。還沒吃飯吧,走,咱先去吃飯。今晚想去哪玩?你姐夫又搞了一些煙草,你到我那去拿。”

“老子要找小姐!”

鑰琦先是一驚,然後恢複往日的微笑:“好,我去安排給你找個小姐,找個15歲的,跟你合適的,行不?”

永晨冷漠的臉突然噗嗤一笑:“得了吧,我可愛幹淨了。說著玩的。”

兩人在笑語中下樓。他太叛逆了,父母和學校不讓做的,他就偏得做出來。他討厭被人拘束,討厭被人管製。永晨出生在一個不錯的家庭。母親開旅店,父親開便利店,隻是家庭的環境,讓他從小麵對的,不是單純溫暖的家,而是交易,欺詐,虛偽,放蕩,以及一個孩子不該在的環境裏成長。永晨從小在父母身上能學到的就是虛偽欺詐與謊話聯篇。

他有兩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從小他而二姐一起長大,大姐是後來與母親相認的。其實在他們三個心中,根本就沒有同母異父這個詞,比親姐弟還親。兩個姐姐都對永晨這個弟弟寵愛有佳,隻是寵愛的方式不同。大姐鑰琦的寵,是什麼事都慣著他。不管是對是錯,隻要他喜歡,就會幫他辦到。二姐豔,是非分明,對的事對他全力支持,錯的事全力反對。相比之下,永晨對大姐無話不說,對二姐卻總有幾分顧忌。

回到家裏,他的母親莊滅慈白了他一眼,他也冷冷的以一個白眼回應。已經司空見慣了。永晨的母親曾經也是擁有大好前程的公務員,因永晨是違反計劃生育超生的,導致他的母親前途盡毀。畢竟當時是個清政廉明的年代,他的母親得到的應有的處罰。永晨從小就活在對母親的陰影之中。他的母親對他時好時壞,好的時候特別好,壞的時候就用盡各種辦法虐待。可能他的母親有時想不開,覺得是永晨毀了她的當年的前途。

當然,最要命的,就是他母親那張嘴,打人先打臉,罵人先罵娘的特點,讓人受不了。永晨與母親的矛盾,基本都是母親那開口就往人心窩子裏捅的難聽話,引起的反感。最終在永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第一次學會了反抗。在母親虐待他時,他第一次動手反抗。但他的母親卻假裝被他打,橫躺在客廳,對永晨的父親喊救命。換來的,是永晨被蒙冤,然後被父親痛打一頓。

“還有臉回來?”莊滅慈刻薄而尖銳的話語,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

“你以為我想回來?”永晨的話依然冷森,甚至帶有一絲怨恨。

“有本事別回來啊,那你回來幹什麼。”

“回來看看不要臉的人的嘴臉。”

“有你不要臉?你不孝順,敢打你娘,傳到街上,全中國人都用口水淹死你。”莊滅慈擺好了架勢,看樣子又要準備撒潑。

“一個暴君父親,一個凶殘母親,狼和狗,隻能養出養狗……”此時,永晨的話有些激動,他崩緊了拳頭,似乎又要動手。

“停停停,都少說兩句。晨這也回來了,就別再計較了。”在大姐的調解下,他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因為鑰琦知道,再不把他們分開,家裏又要炸鍋了。

回到臥室的永晨,始終咽不下這口氣,自己的父母何以這樣對待自己。做兒女的,難道必須得聽父母的話嗎?不管是對是錯,都得聽。然後像機器人一樣的去執行,然後絲毫沒有主見,為社會培養出一個新的傀儡。永晨畢竟是個向往自由之人,他看不慣的就是專製與壓迫。盡管在這個年紀的人當中,很少有人去想這些事情。甚至都沒有人仔細去想,家長說什麼,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必須遵從,不能違抗。至少永晨,會仔細品位老師和家長的教導,如果是錯的,他敢於反駁。但自然他也因此吃了不少虧。在學校裏,那些被他挑出毛病的老師,稱他為憤青;他的班主任早已經放棄了對他的教育,覺得他是個教不好的差生了。

此時的永晨打開電腦,像往常一樣上網。已經四天沒有開QQ了,這一打開,信息留言滿天飛。

“晨哥,你在哪?我們到處找你呢!收到立刻回話。”

“永晨老大,你人呢。失蹤了?”

“晨,在不?看開些好不?學校要咱們強製解散,就強製解散吧。”

“你老爹說抓到你要揍死你,你可要小心!”

“老五啊,我是楊俊,你趕緊給我回家,別惹高正天生氣!”

突然,他的眼光在一條留言中停住,是海娜的:“永晨,雖然你很討厭我,但我依然很擔心你。早點回家。”

永晨生硬的敲打著鍵盤:“賤人,滾!”

突然,海娜的QQ閃了起來:“你在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喜歡你。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也看不上你!”

“為什麼?”

“我不可能找一個小姐做我的女朋友,你不配!”

“你混蛋!”

“你賤人!”

“你去死吧,88!”

海娜的頭像變成了灰白,她下線了。永晨立刻開啟了金山網鏢,開始向她發信息,查海娜的IP。如果收到的是QQ服務器的IP,那也就罷了,對方真的下線了。如果收到的是其他IP,那代表對方還在線,隻是隱身了。在那個時候,QQ軟件並不是很完善,甚至可以說漏洞百出,永晨是電腦狂熱愛好者,他當然有許多不可思意的辦法。

說起電腦狂熱愛好者,這得從永晨9歲時說起,那時候家裏的第一台電腦,80386,使用ucdos。那時候,永晨特別羨慕黑客,並曾經暗暗發誓,將來也要做一名黑客。兒時幼稚的理想,到現在或許已經忘記,但卻始終印在心底,或許他還不知道,9歲的理想,始終在他的心底徘徊。

看看表,早上6點40了。又是一個通宵,在網上玩了一夜的遊戲,疲憊的他關掉電腦背上書包,準備回學校。出門時,他還不忘查下自己書包有沒有忘帶自己的老三樣——蝴蝶刀,ZIPPO打火機,U盤。老習慣了,他可以不帶手機,可以不帶鑰匙,可以不帶錢包,但這三樣,絕對不能丟。

還是老樣子,書包往教室裏一丟,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哥們們打傳呼。在那個時候,傳呼是移動通信的主流,手機是昂貴的奢侈品。尤其在初中的學生中,有傳呼的都少之又少,更別提有手機的了。他即將走出校門,傳達室老頭也不阻攔他了,因為人家都理解,這學生管不了。

“那個就是初二八班的永晨,咱們趕緊走。”

“他就是四季門的永晨?他有那麼厲害?”

“靠,上次一個人放到咱們三班5個弟兄的就是他。他大姐是社會上的,趕緊走別廢話!別去惹他。”

在幾個學校的不良少年的議論中,永晨裝做沒聽見走出校門,來到一個煙攤前。

“生意怎樣?”

“晨哥,可紅火了!你看這520,摩兒,外麵都賣10塊8塊的,你就5塊錢賣,人家都買瘋了!”

“很好,中午會有人把貨送來,下午我得來拿錢,你給我把帳本記好了,否則……”

“放心,放心……”在那個不良少年點頭哈腰下,永晨轉身離去。

永晨在學校門口的煙攤,還要從他大姐夫說起。他的大姐夫是跑遠洋的,經常能遇見外國的船隻。由於中國的柴油很便宜,每升3元,而5升柴油,就可以換到一箱煙草。這簡直是無本的買賣,白拿的買賣。想象一下,一箱煙有50條,每條10盒,也就是500盒。15元錢就可以買到500盒國外的香煙,而這些國外煙在中國正規渠道,最低價格也得10元一盒,而永晨卻是5元一盒的低價散賣。可見利潤之大。由於數量小,移動攤位遍於遊擊,加上根本沒人去舉報和注意這個小煙攤,所以一直都相安無事。至於他姐夫,這種事情在這樣中太常見了,根本算不上違法。非得比喻的話,這隻能算是闖了黃燈,而不是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