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是其一。”白什夜鼓起的寬袖自然垂下,背負雙手,笑著指出,“其二,季之晨已經病入膏罔危在旦夕,你不回去控製梁州局勢,卻要在此與我爭些無謂的長短?”
季雲歸冷冷回道:“他的病情已經得到控製,沒那麼容易死!”
“那我就送你一個最新消息。季之晨的續弦許夫人已經暗通趙甫和徐威等人,用藥物控製了他,他們若想拿他的命,隻是一念之間。”
季雲歸冷凝的神色開始鬆動。他之所以遲遲沒下決心回梁州,是因為知道父親雖病倒卻未有性命之危,但若真被人控製事情就另當別論了。他瞥了白什夜一眼,問:“季氏探子都探聽不到的事,十三殿下何以知道得如此詳細?”
“雖然季氏探子在巴陵堪稱數一數二,但西蜀的影衛與我的黑衣暗衛也非庸材,再說家賊難防,季氏的探子中也有不少許夫人的人,你如何肯定他們會對你毫無保留?”
“又為何要告訴我?季氏滅亡,對你來說有利無害。”
“博安候一生戎馬為巴陵盡心盡力,隻要他一日不反,就還是朝廷命官。梁州百姓因季氏的存在才免顛沛流離之苦,我不為博安候著想,也得為梁州百姓著想。”
季雲歸心念一動,心內便有了不一樣的結論。他冷嘲道:“十三殿下真正的目的是讓季氏替滄都擋下趙甫的軍隊,而非百姓安危。”
“不管我目的是什麼,對你也是有利無害。”白什夜早料他有此一說,笑容可掬道,“順便,我再送你一個消息。博安候的通房丫頭梅香已經被許氏軟禁在永城別院,連博安候都不得見。”
“娘!”季雲歸聞言,神色大變,顧不得其它,轉身即欲離開。走出幾步,倏地停住,回頭望向楚少樓,“少樓,其它人的事我可以暫時擱著,但我不能不管我娘!”言意之下,他不得不離開了。
楚少樓聳聳肩說,“快去快去,少你在身邊當跟屁蟲我還樂得清鬆。”
“少樓!”她可知他放心不下?
“安啦,我這還有小白呢,橫堅他不會讓我死那麼早的,否則他就虧大了。”
正因為有白什夜在,他才放心不下!盡管如此,季雲歸又如何說得出口?他深深望她一眼,從懷裏取出一枚令牌丟給她,“拿著它隨時可以找我,還有,記住我那天說的話。”記住……愛惜自己的生命。
楚少樓聽出他未完之話,點點頭,目送他的身影沒入竹林,消失在夜色中。
“哎——”白弄雨在原地頓足,“皇兄就這麼放他走了?凝霞姐姐說非離世子跟蘭陵王都有狼子野心,他留在你軍中這麼久,現在放他走不是留下後患嘛!”
“難道皇妹真希望我殺了他?”白什夜不甚在意地應聲,目光緊鎖在楚少樓臉上,從她眼中看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若失。
“我當然……”白弄雨明顯地猶豫了一下,偏又倔強地說,“他抗旨拒婚在先,欺騙我的感情在後,害我這段時間白白喊了他那麼久季大哥,他死了活該!”
白什夜眸光一寒,卻非因為白弄雨的話,而是看見楚少樓將季雲歸的令牌緊緊握在手裏。他說:“既然皇妹這麼堅持,我馬上拔一千騎追捕,遇到他就格殺勿論。”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都答應放他走了,現在又要派人追拿,你算什麼英雄好漢!再說他武功那麼好,一千騎追上了也濟不了什麼事!”白弄雨自言自語一番,嘟起嘴說,“算了,我要回去睡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