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1 / 3)

大結局

“有什麼不可能呢?莫芙蓉?”蘇默然從床上猛然坐起,用力一震,莫芙蓉手中的匕首掉落至地。

莫芙蓉見蘇默然竟是和衣而睡,看來這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隻道自己這次萬無一失,卻原來仍是功虧一簣。

“您不是功力全失麼?”昨日趁著扶蘇默然起身時,把過他的脈相,明明已功力全失,七日散從未失過效,難道……

蘇默然瞧著莫芙蓉一臉的不可置信,鬆了她的手,走至桌邊取出一瓶酒道:“你在這桂花釀中下了七日散,七日散溶於酒,無色,無味,用銀針亦驗不出,若練武之人飲下,七日之後功力散盡身體虛弱無比,我說的對吧。”

“您怎麼知道的?我明明看到那瓶酒已被你們飲盡,怎麼這瓶子突然到了您這?”莫芙蓉問道,既然事敗,她也要知道她錯在哪一步。

蘇默然淡淡一笑:“那瓶酒我的確喝了,隻是你千算萬算沒算到,那瓶酒本是用來婚宴試酒的,我和緋雲一人有一瓶,我讓你去取披風,就是為了用我的酒調換你取來的那瓶酒。”

“昨日你借扶我起身,扣住我手腕,無非是想試探七日散的藥效,可是對我來說,要想收住全身的功力又有何難?”蘇默然道出了莫芙蓉心中的疑惑。

莫芙蓉愕然,隨即笑道:“原來您的有氣無力全是裝出來的,原來您早已對我加以防範,蘇城主果然好心思,隻是不知道您倒底是從何時看出我的問題?”

蘇默然又笑了笑,又自桌上取了一樣東西給莫芙蓉,莫芙蓉一看之下大驚失色,那是半個碎裂的瓷盅,殘缺的瓷片上還可見半個淡藍的月芽繪。

那日蘇默然偶經藥房聽到那兩人的對話,便心裏有了疑慮,想起了他養傷時,有一次為了捉弄一下蕭緋雲結果錯抓了她婢女的手,導致打翻了婢女手中的藥盅,依稀記得盅上的花紋。如果那個藥房小婢女沒有說謊,是藥盅應是那名叫玉兒的婢女替莫芙蓉送回藥房時無意中打碎,因知此瓷盅名貴,玉兒慌亂之中必將碎瓷盅往隱蔽的地方藏匿,有什麼比埋入土裏或比沉入水底更隱蔽?

蘇默然善於觀察又記憶力超於常人,當所有的疑點在他腦中穿插時,很多有可能關聯的細節迅速形成一個鏈,他頓時記起一個細節,某日黃昏,他和蕭緋雲在未離宮散步,遇到一眾仆從打撈水池中的死魚,由於夠不著,一仆從下了水池結果被白色的石頭硌著了腳,有什麼石頭是那種細膩如玉的白色又尖銳到可以刺穿鞋底?有沒有可能那白色的石頭就是那碎瓷片?

如此一來,蘇默然又推測到,如果那白色的石頭就是碎瓷片,那極有可能將瓷盅打碎的玉兒是將那碎瓷盅扔進了那個水池。那為何池裏的魚會死?仆從的解釋說是因天熱,可當日蘇默然聽到仆從的解釋時就覺納悶,如果魚兒是熱死的,那為何整池魚就死了那麼十幾尾?更何況,整個未離宮水池大大小小十幾個,唯獨此處的魚兒被曬死?許是這些魚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聯想到如果玉兒是將碎瓷盅扔進了那個水池,這部分魚必是搶食了殘留在碎瓷盅裏加了蜂蜜的殘藥,普通的傷藥怎會讓魚吃了就死掉?除非是含有劇毒,可那盅藥本是給他蘇默然的!

蘇默然思前想後愈發覺得不對勁,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蘇默然當即便找了駱辰鑫,讓他派人暗暗地去那水池裏打撈,果然不出他所料,找到了這碎裂的瓷盅。

“您說的與事實基本差不多,不過不是我讓玉兒去替我送瓷盅回藥房的,當時我打翻了藥盅湯藥灑了多半不能讓您喝下,自知再次下手頗為困難,我亦知曉如果您和蕭小姐成親後,依未離宮內務規定新房有新房的婢女,我要再留在蕭小姐身邊找機會估計頗為困難,若要繼續留在蕭小姐身邊隻能借助外力來拖延您和她的婚期。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我利用您對蕭小姐用情之深,刻意將蕭小姐所受種種苦難全數告知於您,依您的性子您得知後必會不顧自己的傷病前去倚月居看望蕭小姐。故而我還來不及清洗那瓷盅的殘藥,便急急的隨手放了那個托盤在婢女寢居室外的小廳裏,換了衣裳去了崇陽殿報備蘇夫人蕭小姐之病,我身為蕭小姐身邊的婢女稱奉蕭小姐之意向蘇夫人報備其生病之事,蘇夫人身為準婆婆,無論是樂意還是不樂意都會念著兒子的麵子前來看望蕭小姐,這樣正好可讓蘇夫人撞見您和蕭小姐在一起的親密模樣,蘇夫人愛子心切擔心您的身體,如果親眼見您不顧自己受傷未痊愈照顧蕭小姐,必然因此對蕭小姐不滿,果然蘇夫人竟然直接提出延遲婚期,這樣一來,甚合我意。”莫芙蓉態度坦然,直言不諱。

“哪知你通知了我娘後回崇明殿,遍尋瓷盅不著,因那盅裏殘留的湯藥裏含有劇毒,恐事情敗露,連著幾日你都在暗暗的尋找,那日在水池邊,你遠遠的見有人在撈死魚,便起了疑心,故而裝模作樣說是請緋雲回倚月居服藥,你近得池邊後瞧著死魚神色驚恐慌張,我當時說你冒冒失失,緋雲則說你是女兒家膽小害怕,現在想來,你根本就是一眼看到了那仆從腳底的碎瓷片才會驚慌失措,可你見眾人都未對那白色石頭起疑,便也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蘇默然接著道。

“對,您說的沒錯!”莫芙蓉微笑著承認。

蘇默然又回憶了駱辰鑫的調查結果,道:“莫青虎與莫白虎都是你的親兄長,因你這兩位兄長入綠林為盜,你父親一氣之下與之脫離父子關係,從此你們父女兩相依為命,以雜耍賣藝為生,機緣巧合,你曾經對江湖奇女子‘獨孤鳳’有一飯一水之恩,獨孤前輩以奇門遁甲,巫術,毒術名震江湖,見你本份且有善心,便將她的絕學之一毒術傳授一二於你,獨孤前輩雖未傾囊相授,但你略學一二便可在江湖中自保。”

“不錯,蘇城主的情報關係網果然得力,七日前才對我起的疑心,這麼快就將我的來龍去脈弄的清清楚楚。”莫芙蓉笑著表揚道。

“洬瀾城主取莫青虎首及之事四十二城皆知,早在齊勒城時你就應該知曉我是你的殺兄仇人,你故意導演了一場惡霸欺良民的好戲碼,借我救你之事潛伏在未離宮,其目的就是為了替你兄長報仇,可我一直未想通的是你為何在知曉我手刃了莫白虎之後,才按捺不住。”蘇默然問道。

“您說的並不完全正確,我略懂毒術,但並未用毒傷過人,齊少煒雖惡,但我卻不想取他的性命以免從此背負殺人的罪名,當時在齊勒城那次受欺並非是我導演而是事實。我這人恩和仇分得很清楚,您殺我大哥,卻也救了我一命,所以一命抵一命,更何況當時您收留我,讓我離了齊少煒的魔爪,我是心存有感激的。您自昏睡中醒來的那一天我無意中聽到您提起過蕭小姐在青虎山受過傷,那是我唯一的親人所在的地方,我聽了自是會放在心上。蘇城主是什麼人物?我二哥傷了您的女人會有好下場麼?所以,後來我借口需詳知蕭小姐的病因去找了駱辰鑫侍衛,確定了我二哥也死於您手上,從小二哥就對我極好,雖長大後他跟著大哥走上了歧途,但他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那個疼我的兄長,二哥去了,從此這世上我就再也無親人了,就是那一日,曾經再苦再難也沒動過邪念的我,起了殺機。”莫芙蓉冷冷的說道。

“哦,那後來怎不見你再次下手,你在緋雲身邊好幾個月了。”蘇默然沉吟了一下,莫芙蓉想盡法子借蘇夫人之手拖延了他和蕭緋雲的婚期,她在蕭緋雲身邊呆了好幾個月,卻仍是沒有找到機會再次“報仇”?

莫芙蓉苦笑了一下,無奈的答道:“那也得我有機會才行呀,論刺殺,您本身武功高強還有貼身侍衛。論下毒,您的飲食有專人專廚專管,我試過幾次根本就挨不著邊。而您和蕭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必是親力親為,不容我插手半分,再加上您總是讓我回避……唯有這次這桂花酒是我最大的機會了,可惜晚了,那時您已對我起了疑心加以防範。”

蘇默然心裏暗想,還果真是這樣,自他受傷後開始,蕭緋雲就喜歡親手替他做事情,藥是她親自熬親自喂,後來煲湯也是如此,想著蘇默然便笑了,這莫芙蓉苦心經營,卻輸在一個倔丫頭身上。

“啪啪!”蘇默然拍了拍手掌。

兩名侍衛推門而入,迅速地站至莫芙蓉身後,靜待蘇默然的指令。

“你兩位兄長皆在我手上喪命,我不想有太多的殺孽,你去投案吧,我讓侍衛送你去。”蘇默然姑念莫芙蓉並無作奸犯科,有心饒她一命,揮手示意侍衛押送。

莫芙蓉甩開侍衛的手:“別碰我!”

“多謝蘇城主,不必了,從我下定決心要殺您的那日起,就盼著早日到地下一家人團聚,根本沒妄想要獨活於這世上。”莫芙蓉笑的從容,就好像她根本沒輸一般。

“哦。”蘇默然被她詭異的笑弄的有點不明所以。

“蘇城主,有您能算得到的,有您能算不到的,您篤定了我不會向蕭小姐下手麼?”莫芙蓉瞧著蘇默然一臉的費解,幽幽地說道。

蘇默然聽聞後立刻目帶寒光直視著莫芙蓉:“你說什麼呢?緋雲有駱辰鑫看著,我不信能出什麼事。”

莫芙蓉泛起微微的笑意,得意的道:“是啊,駱侍衛對您忠心耿耿,必然對蕭小姐舍命相護,我自然不會傻到硬碰硬,隻是這天下傷人的方法不止動刀這一種吧……”

“你不必在這危言聳聽,我已問過,緋雲的飲食都是廚房直接準備送往萃薇殿,從無任何人碰過,懷疑了你之後,我更讓萃薇殿的婢女注意了你的行為。”蘇默然冷靜且自信的說道。

懷疑就是懷疑,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蘇默然不能將莫芙蓉怎麼樣,在他受傷昏睡的那段時間裏,莫芙蓉對蕭緋雲很是用心照顧,從蕭緋雲平日的言行可知,她對莫芙蓉心存感激,故而他不想因自己的疑心而去錯怪了人。直到前晚駱辰鑫向他呈上從水池裏打撈上來的瓷盅碎片並彙報了莫芙蓉的身份後,他才確定了之前所想的推斷,莫芙蓉是要取他蘇默然的命。隻是上次投毒之事距今已幾個月之久,而且原本藥是蕭緋雲熬的,打碎瓷盅的人也不是莫芙蓉,故而那瓷盅的事不足以讓莫芙蓉認罪。

當日之所以會調換那瓶桂花釀,完全是因為自己內心不安的預感以及莫芙蓉見到他時故作恭敬又顯驚慌的眼神,從那閃躲的眼神裏他分明看到冷冷的恨意,所以才存了心思調換了酒。確定了莫芙蓉有問題後,蘇默然找大夫驗了那日調換出來的那瓶桂花釀,果然酒裏含有七日散,考慮了一番,唯有加強防範按兵不動,故而派了駱辰鑫保護蕭緋雲,自己則佯裝中毒引蛇出洞,所有事情皆在他的考慮之中,如不是他認為萬無一失,不然不會留這麼個危險的人物在蕭緋雲身邊。

沉默著無語,蘇默然見這會莫芙蓉神態從容得有點過份,必是掌握了優勢才會在這不慌不忙的和他耗,用毒之術本就是殺人於無形,如果她使了什麼非正常手段無需直接通過飲食便可加害蕭緋雲,如此一來防不勝防……

“說,你將緋雲怎麼了?”

莫芙蓉嘴角一抹笑意隱現,突然伸出手,手裏赫然握著一支前端打造成雲朵形狀做工精良的銀釵,那雲朵型的花飾做的很是別致,中間嵌了一顆碩大的粉色鑽石,周圍卻全是由藍色的小鑽鑲滿,此刻正在夜明珠的輝映下閃耀著光芒。

莫芙蓉將銀釵放在眼前把玩了一會,抬眼瞧著蘇默然緩緩而道:“我既然抱定了魚死網破,必會遇神殺神,在蕭小姐身邊這麼久也沒有機會傷到城主,難免對蕭小姐心有怨意,逼急了我當然也會考慮作兩手準備,論心機論武功我差了蘇城主十萬八千裏,不過陪心思純然又不設防的蕭大小姐玩一玩卻是綽綽有餘……何況,憑什麼我要家破人亡孤苦一人,而她可以沒心沒肺的幸福得讓人嫉妒?”

她手中的銀釵刺痛了蘇默然的眼,那是他以前陪同蕭緋雲在城內遊玩時,在他蘇家的珠寶工藝坊裏,蘇默然親手畫出的設計圖案囑意特製送給蕭緋雲的頭飾,天下無雙,獨一無二。

莫芙蓉見蘇默然的眼神有所動搖,便接著道:“我用摧心草的汁液調製了潤唇胭脂,入秋以來,她一直在用。摧心草本身無毒,具有滋膚養顏的功效,所以就算有人懷疑也驗不出來,但天下鮮少有人知曉摧心草和桂花花粉合在一起,就可調製成忘情散。塗抹了含摧心草汁液的胭脂後,聞著桂花的香味會令人十分之神清氣爽,故而近來,蕭小姐習慣於怡心小築後的小花園用膳,石桌就在桂花樹下,微風帶了不少桂花花粉至食物中,這個法子雖然迂回曲折了一點,所幸時間夠長,毒素慢慢累積,終還是有效的……”

事關蕭緋雲,蘇默然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你隻不過是要為你兩個兄長報仇,你便取我的命去,不要傷害蕭緋雲。”

“哈哈……”莫芙蓉大笑一聲:“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城主,這蕭大小姐果然是您最大的弱點!唉呀呀,愛美人不愛江山果然不是傳說呢……”

莫芙蓉的話語裏不無諷刺,蘇默然隻是不理,接著道:“你在緋雲身邊無非是想取我的命,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條件是你必須給出解藥!”

“你當我傻的麼?現在讓我取你的命?我能逃過四十二城的追殺麼?”莫芙蓉收起了笑容,將手裏的銀釵狠狠的扣在掌心,將手背至身後。

“那你說,你要如何?”蘇默然的心裏已開始慌亂,如果莫芙蓉所言屬實,她早已在入秋之時即向蕭緋雲施毒,這女人當真瘋狂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蕭緋雲所遭受的苦難與傷害都是因自於他蘇默然,如果時間能夠倒退,如果所有的事情能夠重來,他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蕭緋雲受到半點傷害……

“我要如何?我不需要如何,您也不必太過擔心,蕭小姐無性命之憂,隻不過從今日起蕭小姐不屬於您,她會永遠忘了您!有關於您的一切她都會忘得幹幹淨淨!”莫芙蓉神情突然不無哀傷,緩緩而道。

蘇默然聽了莫芙蓉的話,又瞧她突變的神色,突然間冷靜全無,抑製不住內心的怒火,閃電般的速度陡然靠近她身邊,直接拎起她的衣裳前襟,怒喝道:“她不屬於我那屬於誰?說,你到底將緋雲怎麼啦?”

莫芙蓉毫無畏懼地看著蘇默然怒意燃燒的雙眸,微微一笑,輕輕柔柔的道:“蘇城主,您曾經以命去換她的愛,如果您從此失去她的愛,我想,這種痛苦比死要更難受吧,在您今後漫長的人生歲月中,您看著她的人,卻得不到她的心,這可比殺了您要有趣多了,在我報不了仇時我便琢磨著哪種方法可以讓您生不如死,果真被我找著了不是?哈哈哈……”

蘇默然聞言,不禁駭得鬆開了手,搖著頭不肯相信:“不……不,你不能……你一定騙我的……”

莫芙蓉整了整衣襟,又道:“忘情散顧名思義就是忘情,城主今晚可聽到一陣笛聲?那是忘情咒,忘情咒是用以激發蕭小姐體內累積的忘情散毒素,明日一早她醒來時有關她最愛的人的一切她都會忘得幹幹淨淨,她最愛的人是誰呢,我想那個倒黴蛋剛好就是蘇城主您吧……放心,她真沒有性命之憂,我都有點佩服自己了,這果然是最佳的報仇結果,她活著忘了您,比死了被您懷念,該會讓您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