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說,他總以為來得及,總以為他們有時間,總以為她可以再等等他,等他做完了一切,再回去跟她解釋。
卻忘記,這世上有個詞,叫過時不候。
尉寧心尖悸疼著:“你記得你裝抑鬱症的時候,我離開過尉公館幾日,當時我就是去青城找尋真相。”
纖君一頓,想起來了,是有那麼幾天。
當時她聽到她大表哥安排的《陳三五娘》,計上心頭,開始裝出一副隻對閩南曲子有反應的樣子,就是打著讓他們把南音找來唱戲,她好借機把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傳遞出去的主意。(224)
但因為他不在家,導致這個計劃往後推遲了幾天,幾天後他再出現,一貫整齊熨帖的衣服上有了褶皺,神情也是疲憊,像忙什麼事情沒有好好休息一樣。
當時她滿腦子都是逃出去,根本沒有去深究他的反常,原來是去找尋真相?
靜默了一會兒,纖君問:“找到了?有結果了?什麼不能隨便對我說?”
尉寧往前一步,兩人落在地板上的影子重疊:“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說不說是你的事,信不信是我的事,你又有多了解我?”纖君嗤笑。
尉寧抿住了唇,深邃的眼眸仿佛一泓黑潭,望著她許久沒有說話。
纖君不覺得到了現在,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他越遮遮掩掩,她越不信他:“編不出來了?”
尉寧閉上眼睛,勻著呼吸,黑色眼睫投落在下眼皮上,形成一片灰色的陰影,輕輕顫動著,又像蝶翼。
他的傷剛好,今天又在泡了池水,臉色其實很蒼白,慢慢道:“我要是告訴你,七年前的青城,你小表哥也參與其中,你信嗎?”
纖君的心頭陡然一冽:“你說什麼?”
尉寧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自嘲一笑:“你不信,且不說他在你心中一直都是完美無瑕,就說他現在已經死了,中國的老話,死者為大,哪怕他有錯也會變成沒錯,你那麼恨我,更會覺得我是為了洗白自己而誣陷他,那麼我說了又有什麼用?”
纖君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尉寧將視線移開:“就像現在,我說完了,你非但不信我,反而更憎惡我了,嗬,真是好虧本的買賣。”
當年她因為陳莫遷的死那麼憎恨他,幾乎是一提起來就炸,如果在那個時候他告訴她,“阿庭是她的親生孩子,她曾和他在青城交往過,最終分開可能是因為你小表哥”,她會是什麼反應,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再加上當時他的記憶沒有完整恢複,說了也沒辦法跟她說清楚,就還不如不說。
可阿庭的病不能等,一年的時間就擺在那裏,他隻好一邊在全球尋找合適的造血幹細胞,一邊做兩手準備,就是讓她再生一個。
這才是他強迫她的真正原因。